第67章 黑水暗涌,佛母低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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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不如此,立刻就是灰飞烟灭!

挣扎…还有意义吗?

棚内再次陷入死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油灯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良久,唐赛儿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垮塌下来,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一种认命后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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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字,从她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沉重如山,“东家的条件…我们…接受。”

韦弘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他微微颔首:“佛母明智。东家亦非刻薄之人。”

他略作停顿,目光似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落在唐赛儿脸上,语气依旧平淡,却说出了一番让唐赛儿和董彦晖都浑身一震、如遭雷击的话:

“东家曾言,”韦弘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了窝棚内压抑的空气,“世间万物,皆有根由。白莲教屡剿不绝,非因几句‘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偈语真有通天之能。究其根本,乃是这天下,土地兼并日甚,官僚贪腐横行,多少农户失地,工匠破产,沦为流民饥民,心中积郁了滔天的怨愤与绝望,却无处申诉,无人理会。”

他仿佛在复述一段与他毫不相干的论述,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这怨气,总需一个口子宣泄,总需一个寄托存身。尔等白莲教,不过是恰好提供了这样一个口子,一个看似能容纳这怨气的粗糙容器罢了。尔等今日之势,非因教义精妙,实乃这世道…需要这样一个‘脓疮’,来彰显其病入膏肓。”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剖开了白莲教看似神秘狂热的表象,直指其最本质、最残酷的社会根源!它完全跳出了“朝廷剿匪”或“邪教惑众”的固有框架,从一个前所未有的、高耸入云的角度,冷漠地揭示了白莲教不过是时代悲剧的产物和缩影。

这不是指责,不是批判,而是一种…近乎天道般的冰冷诊断!

唐赛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身后的董彦晖更是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预想过汉王会威逼、利诱、羞辱,却从未想过,对方阵营的核心人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透彻、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理解”的口吻,道出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甚至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晰认知的悲凉现实!

这种“理解”,比任何威胁恐吓都更让唐赛儿感到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她以及她所代表的万千教众的苦难与挣扎,在对方眼中,早已被看得通通透透,不过是历史洪流中一段可以分析的冰冷注脚。

韦弘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震惊,继续平静地说道,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仿佛来自他身后那位东家的意味:“故而,东家说,你们今日之选择,并非仅是屈从于力,或许…亦是看清了时。依附于一方势力,或许终非正道,但在这浊世之中,先活下去,让更多人活下去,或许才是…最现实的‘慈悲’。”

他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唐赛儿一眼,语焉不详地补充了一句:“东家还让某转告佛母:你们如今看到的、理解的,或许都并非东家最终所要的。但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此言一出,更是迷雾重重,仿佛在绝望的谷底,又投下了一缕难以捉摸的微光,暗示着一条远超当前权力争斗的、更加宏大却未知的路径。

唐赛儿彻底怔在了原地,浑身冰凉,心中却翻江倒海。所有的屈辱、不甘、愤怒,在这一刻,都被这番石破天惊的话搅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震撼与茫然。

汉王朱高煦…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仅拥有可怖的力量,更拥有这种洞穿世事的、近乎魔鬼般的眼光!他看待白莲教,不是看待一群该被剿灭的匪类,而是…而是在看待一种可以被理解、甚至可以被利用的“社会现象”!

在这种巨大的、认知层面的冲击下,她刚才那点关于“自主权”的挣扎,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屈服于一个仅仅力量强大的对手,或许还有不甘。但屈服于一个似乎从更高维度“理解”了你乃至你代表的群体苦难根源的存在…这种屈服,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宿命感和一丝诡异的说服力。

她原本僵硬的肩膀,终于彻底垮塌下来,不是出于绝望,而是出于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无力与…诡异的平静。

“民妇…谨记东家教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