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相亲男夜送白骨精(一)(400)(1 / 3)

被嫌弃的相亲男夜送白骨精(一)

童安宾馆大堂的巴洛克式水晶吊灯,把金光碎屑一样泼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氛和咖啡混合的沉闷气味。王业仁坐在过分柔软的丝绒沙发里,觉得自己像件被临时安置的行李。手指无意识地刮着咖啡杯壁,釉质光滑,冰凉,就像他对面那个女人,刘秋贞,精心描画的笑容。

她说话时语调轻软,每个字都像掂量过,落在该落的地方,谈工作,谈最近的画展,谈咖啡豆的产地。王业仁嗯嗯应着,目光偶尔掠过她一丝不苟的妆发,剪裁极佳的连衣裙,指尖干净的淡粉色甲油。很好,挑不出错。但他胃里那点因为相亲惯常有的、微薄的期待,正一点点冷下去,凝固成一块消化不了的石子。他清楚,自己这副皮囊和口袋里那点分量,大约也就只配让对方展示这番无可挑剔的礼貌。

饭是在宾馆顶层的旋转餐厅吃的。牛排,芦笋,一杯价格堪比他半天工资的红酒。刘秋贞吃得很少,刀叉起落寂静无声。玻璃窗外是城市的流光溢彩,那些光点蜿蜒穿梭,却照不进两人之间隔着的宽大桌面。结账时,王业仁抢了单,那数字让他眼角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刘秋贞只是看着,没说话,那张漂亮的脸在餐厅昏暖的光线下,像一张打磨光滑的面具。

电梯下行,金属壁映出两个疏离的人影。一楼到了,门滑开,冷气裹挟着大堂的香氛涌进来。王业仁正思忖着告别词,刘秋贞却先开了口。

声音没了之前的温软,透着一股子冷脆:“王先生,谢谢你的晚餐。不过,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王业仁愣了一秒,随即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和微小的挫败感交织着涌上心头。他点点头,尽量让表情显得平静:“没关系,刘小姐,我明白。”

他打算就此别过,把这晚划归为又一次无效社交。可刘秋贞紧接着的话让他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但是,”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脸上,又似乎没在看他,“这么晚了,不太好打车。能麻烦你开车送我一段吗?”

王业仁彻底怔住。他看着她,试图从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玩笑或尴尬的痕迹。没有。她理直气壮地提出了一个在被明确拒绝后显得极其荒谬的要求。空气凝滞了几秒。

“刘小姐,这…恐怕不太方便。”他尽量让语气保持缓和,心底那点被审视、被否决的不快却冒了头,“我们好像并不顺路。”

“顺路的,”她立刻接话,快得近乎急切,随即又放缓语速,添上一句解释,“我知道你住城东,我就在中途的锦绣花园,不会绕太远。”

她怎么知道他住城东?他记得介绍人只模糊提过他的工作区域。王业仁心头掠过一丝怪异,但不及细想,争执已起。

刘秋贞的态度变得强硬,言语间甚至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偏执,与方才餐厅里那个优雅得体的女人判若两人。王业仁则被这份蛮不讲理搅得火起,那点绅士风度快要消耗殆尽。童安宾馆门口,衣着光鲜的男女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感到一种难堪的燥热,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最终,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好”字。只想赶紧把她塞上车,扔到那个所谓的锦绣花园,从此两清。

车是贷款买的普通家用车,内饰还留着上一任车主淡淡的烟味。刘秋贞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那股高级香水的味道瞬间侵占了狭小的空间,甜腻得让人发闷。王业仁绷着脸,一路无话,只盯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黑暗。电台里放着软绵绵的情歌,他伸手啪地关掉。

锦绣花园是老牌豪宅区,树影幢幢,一栋栋小楼在夜色里沉默地矗立,窗户大多黑着。按照她含糊的指点,车停在一栋单元楼下。路灯昏暗,光晕边缘没入浓重的夜色。

“谢谢你,王业仁。”她解安全带,手指似乎有些不听使唤,摸索了好几下才摁开卡扣。声音含混,带着一种奇怪的黏腻感。

王业仁只盼她立刻消失,含糊地应了一声,准备等她一下车就立刻踩油门离开。

然而,下一瞬间——

“呕——!”

一声剧烈的、无法抑制的呕吐声猛地炸开在死寂的车厢里。刺鼻的酸腐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那令人不适的香水味。王业仁惊得差点跳起来,扭头看去,只见刘秋贞半个身子探在车外,扶着车门剧烈地干呕,肩膀痛苦地抽搐着。

他低咒一声,慌忙下车绕过去。她吐得一塌糊涂,裙摆和鞋子上都溅满了污物,整个人软软地往下滑,几乎站不稳。那股气味冲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