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元买不到的铃声(二)(494)(1 / 3)

两百元买不到的铃声(二)

女子接过那部老年机,手指微微发颤。塑料外壳在晨光中泛着廉价的光泽,按键上的数字已经有些模糊,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使用过的。

“我叫林小雨。”她突然说,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清晨的宁静。

周福生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转身整理起修鞋摊上的工具。锤子、胶水、几块不同颜色的皮革边角料,每一样都被他摆放得整整齐齐。

“您不怕我转身就把这手机卖了吗?”林小雨忽然问,语气里带着自嘲。

老周头也没回:“手机给你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林小雨沉默了片刻,将那只老年机小心翼翼放进包里,与她的智能手机并排躺着,形成一种突兀的对比。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摊旁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看老周忙活。

“您不同寻常。”她最终说。

老周笑了笑,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寻常得很。修了四十年鞋,没见过什么世面。”

那天上午,林小雨在修鞋摊旁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她看着老周为各色人修鞋:急着送外卖的小哥鞋底开了胶,老周三下五除二粘好还不肯收钱;时髦女郎的高跟鞋跟掉了,老周不仅修好还帮她打磨抛光;附近小学的孩子书包带断了,老周找出结实的帆布带子给缝上,只收了五毛钱。

每一个顾客老周都能叫出名字,知道他们家里几口人,做什么营生。修鞋摊仿佛不只是个谋生的地方,更是社区的信息交换中心和人情往来枢纽。

中午时分,老周从布袋里掏出饭盒,里面是简单的青菜和米饭。他正要吃,看见林小雨还在,便多拿了一个塑料碗,分出一半饭菜。

“不嫌弃的话,一起吃。”

林小雨犹豫了一下,接过碗筷。她已经想不起上次与人分食是什么时候了。

“您儿子不来看您吗?”饭后,林小雨终于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

老周收拾碗筷的手顿了顿:“他忙。在建筑公司干活,经常跑外地。有个小孙子,上小学了。”说到孙子,老周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聪明着呢,上次考试全班第二。”

“那您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住?”

老周望向不远处流淌的河水:“老家待惯了。再说,这里还有老邻居需要照应。”

谈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飞奔而来,气喘吁吁:

“周爷爷!我奶奶摔了一跤,走不了路了!”

老周立刻站起身,对林小雨说:“麻烦帮我看下摊子。”不等回答,便随男孩匆匆离去。

林小雨愣在原地,看着简陋的修鞋摊和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时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来取昨天修的皮鞋,林小雨手忙脚乱地找鞋,收钱,还差点算错账。

又过了一个小时,老周才回来,额上有细密的汗珠。

“张婆婆怎么样?”林小雨问,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关心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

“脚踝扭了,不严重。已经帮她敷了药,通知她女儿了。”老周喘了口气,看着摊位上井然有序的样子,微微一笑,“谢谢你啊。”

林小雨忽然觉得脸上发烫。她很久没有因为一句简单的感谢而感到不自在了。

下午的阳光斜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老周一边修鞋,一边哼起不成调的小曲。林小雨仍然没有离开,她帮老周递工具,整理顾客送来的鞋子,甚至学会了如何给鞋底上线。

临近黄昏,摊前暂时清静下来。老周从工具箱底层摸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

“这是在做什么?”林小雨好奇地问。

“记账。”老周不好意思地笑笑,“邻居们偶尔找我帮忙垫个小钱,我怕自己记性不好,就都写下来。”

林小雨接过本子,看见上面写着:

“3月5日,李师傅家买药,垫付87元

3月8日,小娟妈妈住院,借200元

3月12日,帮小强交书本费,50元

...”

她一页页翻下去,发现老周几乎每周都会有几笔这样的“支出”,而“收入”栏却大多是空白。

“这些钱...他们都还您吗?”

老周摆摆手:“大家都不容易,有了自然就还了。不还也没事,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林小雨怔怔地看着老人,忽然间明白了上午那个小男孩为什么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