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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迹仿佛被点燃,升腾起无形的火焰,灼烧着每一双注视它的眼睛。
台下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不知是谁第一个站起来,奋力鼓掌,口中爆喝一声:“好!”
仿佛一个信号,瞬息之间,雷鸣般的喝彩声与掌声便炸裂开来,经久不息。
那些原先心存疑虑的学子,此刻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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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明白,一个全新的时代,并非只是屠夫的逆袭,更是他们这些有才无门的寒窗士子,真正能够“学而优则仕”的开端!
午后,东市一处布棚下,喧闹异常。
老陶一身粗布短打,扮作卖草席的匠人,故意将自己的摊位往隔壁一个绸缎摊多占了半尺。
那绸缎摊的几名豪奴立刻围了上来,为首一人指着老陶的鼻子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贱隶,瞎了你的狗眼!也敢占你爷爷的地盘?”
老陶慢悠悠地盘腿坐下,拿起一根席草编织,指尖传来草茎的韧感与微刺,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哟,这洛阳城的地,原来是你家的?昨儿个杀猪的周大哥都能进尚书台议事,我看你家主人这位置,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让出来喽!”
“你!”那豪奴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动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已经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皂衣的小吏恰好路过,听到这话,竟脱口接道:“这位老哥说得对!不止要让座,占的地也得交税!我可听说了,新上任的屯田佐沈参军已经拟好了新章程,叫什么‘占田逾限者,加倍征赋’!”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之前还只是看热闹的众人,此刻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加倍征赋?
这可比屠夫入阁要命多了!
有见识广的行商当场失声惊呼:“我的天!若是如此,那……那连颍川陈家的万顷田庄都要被动了?”
“颍川陈家”四字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那是当朝太尉陈泰的根基,是天下士族的标杆!
动颍川的田,无异于向整个士族阶层宣战!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几个豪奴,此刻也白了脸色,面面相觑,不敢再发一言。
风声,就此传遍了整座洛阳城。
两日之间,洛阳似静实动。
坊门照常启闭,商旅照常往来,唯有那些敏锐之人察觉:空气变了,连狗吠都少了三分莽气。
与此同时,尚书台的值房内,新任屯田佐沈约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各地屯田账目之中。
他记得陛下临行前叮嘱:“天下最怕的不是贪官,而是用‘合法’之名行窃国之实。”于是这几日他特意命人从秘阁调来各州水文舆图,一一比对。
他看得极为仔细,连一个数字都不放过。
忽然,他停下了笔,将冀州河间郡的账册抽了出来,眉头紧锁。
册上赫然记录着“荒田三千顷,待垦”。
可据他此前调阅的十年间水文地理图册来看,那片土地水源充沛,绝无可能荒芜。
他不动声色,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找出几份由密探呈上的民间田契交易记录。
两相对照之下,一个惊人的事实浮出水面——这三千顷所谓的“荒田”,早已被当地几个最大的世家私下瓜分,开垦耕种多年,所产粮食足够豢养数千私兵部曲,而他们向朝廷缴纳的税赋,却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铁证如山。
沈约不敢怠慢,立即将所有证据仔细封缄,快步呈递至显阳殿。
曹髦在灯下览毕,那张年轻却深邃的脸上,唇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透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好一个‘荒田三千顷’。士族靠着瞒报田亩、偷逃赋税来豢养家丁,与朝廷分庭抗礼,朕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阳光之下,无阴影’。”
他将密信递给一旁的冯??,沉声吩咐:“去安排一下。三日后的大朝会,让沈约……在呈报各地农情时,‘无意’间将这份冀州挡案泄露出来。”
夜色渐深,洛阳城南一处偏僻的陋巷中,家家户户早已熄灯。
唯有巷子最深处的一间小屋,还透出一点微弱的豆光,映在潮湿的土墙上,摇曳如鬼影。
急促而压抑的叩门声响起,三长两短,是预定的暗号。
老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