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经过特殊训练的盲女乐师列坐整齐,指尖轻按琴弦,蓄势待发。
空气凝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音从遥远的东坊传来,是《梅花三弄》的第一段,节奏平稳,如流水行云。
这是东城静吏所的信号:一切正常。
曹髦微微点头,指尖轻叩栏杆,发出细微的“嗒”声。
片刻之后,南坊方向,同样的琴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乐曲的第二句,突兀地少了一个拍子。
音亭内,阿九的眼眸骤然一凝。
紧急预警!敌动!
几乎在同一时刻,观星台下的马承猛地一挥手,低喝道:“封锁夹道!B计划!”
早已埋伏在夹道两侧高墙上的龙首卫精锐,无声地拉开了强弓,弓弦绷紧的“吱呀”声混入夜风,几不可闻。
与此同时,一辆装饰与御辇一般无二的空车,在数十名禁卫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驶入夹道,蹄声清脆,回荡在狭窄巷道中,宛如真实巡行。
半炷香后,异变陡生!
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夹道一侧的漕渠中悄然潜出,身法矫健,踩着湿滑的青苔攀上岸沿,寒刃出鞘,泛着幽蓝冷光。
他们直扑那辆“御辇”,脚步轻如猫狸,却不料踏入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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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即将扑上车驾的瞬间,一声尖锐的鸣镝划破夜空,凄厉如枭啼!
夹道两侧的高墙上,数百支火把骤然燃起,烈焰腾空,将整条通道照如白昼!
埋伏的龙首卫弓弦齐振,箭矢如蝗,密不透风地覆盖了那片狭小区域。
破空之声连绵不绝,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惨叫声只响起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
十余名刺客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射成了刺猬,尽数伏诛,无一人逃脱。
血渗入石缝,散发出淡淡的铁腥味,随晨露蒸腾而去。
翌日清晨,太极殿。
冯谦步入殿中时,那个曾经挺拔如松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
一夜之间,鬓发尽白,如覆霜雪。
他眼中再无半分戾气,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曹髦端坐于御座之上,将昨夜从刺客身上缴获的一卷伪造的讨逆诏书,轻轻掷于他面前的白玉阶上。
“你的人,败了。”皇帝的声音很轻,却如万钧重锤,敲在冯谦心上。
冯谦看着那卷熟悉的笔迹,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我们……不是败于陛下的雷霆手段,是败于彼此之间,再无半分信任。”
曹髦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靴底叩击玉石,声声入耳。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刚刚铸好的黄铜官印,冰冷而沉重。
“你恨朕用你,恨朕让你背负骂名。”他走到冯谦面前,声音平静而有力,“可你可知,这满城耳目,朕麾下的静吏、察事,哪一个不是曾经被旧体制伤透了心,被逼到绝路之人?朕不用忠心耿耿的奴才,朕只用看得清时局的明白人。”
他亲手将那枚冰冷的铜印,放入冯谦颤抖的手中。
“从今日起,你不仅是‘察弊使’,更是《静吏录》的总纂官。”曹髦直视着他空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朕要你亲自去写,亲自去记录。让他们所有人都看看,连你冯谦,都在为朕写史。”
指尖触碰到铜印上那清晰的刻文,一股暖意仿佛顺着血脉直冲头顶。
冯谦浑身剧震,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伏地叩首。
积压了半生的屈辱、仇恨、迷茫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光洁如镜的地砖上,碎成万千片。
而此时,晨光穿透薄雾,洒满洛阳。
千家万户的屋檐之下,一只只系着小巧铜铃的纸鸢,被孩童们迎着朝阳放飞。
清风拂过,满城铃响,叮叮当当,连成一片悦耳的交响。
那悠扬的铃声,仿佛是这座古老的城池,在经历了漫长的噩梦之后,终于缓缓睁开了它千万双清亮的眼睛。
秋狝刺杀案尘埃落定。
七日后,朝中风声渐息,百官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少年天子深不可测的手段,开始学着谨言慎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洛阳将迎来一段难得的平稳时,鸿胪寺却悄悄接到一份奇特奏报:一支未经登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