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厮杀与喧嚣彻底吞没。
江风穿过废弃盐场内嶙峋的怪石,发出呜呜的声响。
唯有陆恒所在的营帐内,一点烛火顽强跳动,映照着几张或精悍、或沉稳、或带着煞气的面孔。
沈渊等人齐聚一堂,帐内气氛凝重而亢奋。
沈渊搓着手,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贼亮的光芒,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地汇报:“公子,咱们发大了!我和李魁大哥带人粗略清点过了,那矿道底下,简直是个聚宝盆。”
“粮草堆得比山还高,远远不止三十万石,看那架势,怕是有四十余万石,这玄天教,真他娘能刮地皮。”
说着,他还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三分:“这还不算,旁边几个相连的洞窟里,还堆着不少崭新的兵器铠甲,看制式,怕是军中流出来的好东西;还有好几口大箱子,撬开一看,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各色珠宝晃得人眼晕,兄弟们眼睛都看直了。”
帐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韩涛、李魁这些经历过厮杀的水匪头子,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侯吉和黄三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已经看到了荣华富贵在向自己招手。
“公子,干吧!”
李魁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一闪,“这么多好东西,够咱们兄弟吃用多少年了。”
“就是!咱们拼死拼活,总不能白忙活一场。”黄三也跟着附和。
众人跃跃欲试,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陆恒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烛光下,陆恒的脸上却不见多少激动,反而露出一抹早该如此的平静笑容。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粗糙的木桌,轻轻敲击几下。
“急什么?”
他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帐内的躁动,“你们什么时候见我陆恒,做过亏本的买卖?”
他目光转向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的沈冥:“沈冥,现在矿道里面,是谁的人在守着?”
沈冥脸上难得地露出极淡的笑意,如同冰湖微澜:“公子放心,秦刚带来的张家护卫,已经被我用‘需要警戒外围,防止玄天教反扑’的理由,调到盐场外围关键路口了。现在矿道入口和核心区域,全是咱们的暗卫兄弟,韩涛和李魁头领的部分心腹也在里面,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好!”
陆恒赞许地点点头,笑容愈发深邃,“既然都是自己人,那这搬家的活儿,今晚就得干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帐篷上,如同一只即将展翅扑击的苍鹰。
陆恒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位核心手下,语气斩钉截铁:“听着!四十多万石粮草,我们只留下三十万石,这是明面上要给李相公和北方交代的数;至于多出来的那十几万石粮草,还有所有的兵器铠甲,金银珠宝,全部给我搬空,一件不留。”
他转首看向李魁和韩涛:“李魁,你的船队吃重最深,也最可靠,韩涛,你带一部分弟兄,协助李魁,搬运完毕之后,由你们二人共同押运,走隐秘水道,直接送回咱们的伏虎村,给我藏得严严实实,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是!公子!”
李魁和韩涛抱拳领命,激动不已。
沈渊这时却微微蹙眉,小声道:“公子,计划是好,可张家那边,毕竟还有上百号人在这里,秦刚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双眼睛,咱们这么大动静,难保…”
陆恒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他目光转向侯吉和黄三二人,这两人最是机灵,也擅长与人打交道。
“侯吉,黄三。”
“在!公子请吩咐。”
“从那批金银里,先拿出价值一万两的财物,换成方便拿取的散碎银子和珠宝。”
陆恒指令清晰,“你们二人,负责暗中分发给外围的张家护卫。记住,要隐秘,要逐个打通关节,告诉他们,这是陆公子感念大家今日拼死作战,给的辛苦钱,让大家买酒吃肉,压压惊。拿了钱,就把嘴巴闭紧,眼睛有时候也该休息休息。”
侯吉黄三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明白!公子放心,保管让那些护卫兄弟,今晚睡得格外沉。”
“至于秦刚,以及张清辞那里…”
陆恒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有算计,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坦然,“我亲自去谈。”
他最后环视众人,严声道:“动作一定要快,我已经用信鸽传讯给李严相公。按照之前的约定,临安府苏州都司衙门,有一位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