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色船锚死士遗痕(1 / 2)

南方商人鉴南浔,显然也对这奇特的波斯银币感到惊讶。

他拿起一枚,对着光亮仔细端详着,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与更多的贪婪:“这是西域的钱?”

他的声音里带着好奇,却掩不住对利益的渴望。

“少见多怪!”张穆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粗大的手掌,像蒲扇一样在空中挥舞,带着一股子边镇武夫的蛮横,“我走南闯北,什么钱没见过?”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桌上的银币都跳了一下:“你就说这笔买卖做不做?”

“做!当然做!”鉴南浔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那笑容像被抹了油,圆滑得没有一丝棱角。

他小心翼翼地将银币一枚枚收好,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随后,他将那个装有青瓷碗的木盒,推到了张穆之面前:“头领,货是您的了。”

张穆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像一头捕获猎物的野兽。

他粗鲁地抓起木盒,转身就走,那动作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豪迈。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哎哟!”

他惊呼一声,手中的木盒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周围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那鉴南浔更是脸色大变,那等珍贵的秘色瓷,若是摔碎了,那可是天大的损失,足以让他倾家荡产!

石玄曜的心脏也猛地一跳,他知道,这绝不是意外。

这是张穆之在用另一种方式,向他传递第二个信息。

果然,那木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却并未直接落地。

而是被张穆之快如闪电地伸脚一勾,脚尖在木盒底部,轻轻一点。

那盒子,便听话地向上翻飞,被他顺势一抄,稳稳地,重新抱回了怀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哪里像一个笨拙的契胡商人?

分明是一个身手矫健、技艺超群的武林高手!

“他娘的!差点摔了老子的宝贝!”张穆之骂骂咧咧地抱怨着,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将木盒放在地上,打开盖子,一只一只地检查着里面的瓷碗,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真的在检查自己的心头肉。

只有石玄曜,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张穆之的手上。

他看到,张穆之在拿起最后一只碗时,手指看似随意地,在碗底摩挲了一下。

然后将碗底朝上,对着光亮,装模作样地检查着。

就在那一瞬间,石玄曜的瞳孔,凝固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只青瓷碗光洁如玉的底部,用一种极细的刻刀,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清晰可辨的图案。

那是一个残缺的船锚。

图案古朴,线条简单,只有半边,仿佛是被什么利器,从中斩断。

轰!石玄曜的脑海中,如同响起了一声惊雷,比黄河的咆哮更为震耳欲聋。

他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逆流而上,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他绝不会忘记。

养母郝兰若留下的,那本《兵要地志》。

那张用鲜血和生命绘制的,北境最重要的军事地图。

在地图的边缘,黄河下游,一个名为“曹妃镇”的渡口旁。

郝兰若用指甲,划下了一个沉船的标记。

而在那个标记旁边,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残缺的船锚刻痕。

一模一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恸与狂怒,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仿佛能透过这小小的船锚刻痕,看到养母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指甲抠入船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留下这最后线索的决绝身影。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

萨珊银币上的星图。

虎符上的北斗划痕。

以及眼前这只刻着残缺船锚的越窑青瓷。

曹妃镇!沉船!

那里,藏着养母用生命换来的答案。

石玄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握着酒碗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碗中的浊酒,泛起一圈圈涟漪,像他此刻翻涌不息的心绪。

他看到,张穆之检查完瓷碗,满意地盖上盒盖。

冲着那南方商人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

然后扛起盒子,带着手下,大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