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旧日袍泽血色旧账(1 / 2)

亲兵们立刻行动。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四散开来。

在堆积如山的木箱和潮湿的墙壁间摸索。

很快。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们有了新的发现。

那是一个伪装成墙砖的暗格。

缝隙间透着微弱的土腥味,与周围的墙壁显得格格不入。

指尖甚至能感受到泥土的粗糙。

暗格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盒。

石玄曜走上前。

看了一眼锁孔。

纹路与自己从凌肃之密室中找到的备用钥匙,一模一样。

他掏出钥匙,插了进去。

“咔嚓。”

一声轻响,铁盒应声而开。

那声音在寂静的地窖里显得格外刺耳。

像某种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发出悠远的哀鸣。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叠厚厚的木简文书。

石玄曜拿起最上面的一份。

那是一份出货记录。

上面用南朝笔迹,详细记录着每一批神臂弩的数量、交接时间。

以及……接收人。

每一个字,都像浸满了鲜血。

石玄曜看到接收人落款处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印章时。

呼吸几乎停止了。

胸口像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

连肺腑都传来一阵灼烧般的滞涩。

他的指尖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

仿佛握着烧红的烙铁,那份灼痛直抵骨髓。

那不是凌肃之。

也不是任何一个他知道的“玄鸟”组织成员的名字。

那是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名字。

一个本该在二十年前,就随着怀朔镇那场血战,彻底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名字。

一个就在几个时辰前,齐动础还满含敬佩与怀念地提起的名字。

他父亲齐景略最信任的副将。

那个后颈同样刺着狼头啸月图腾的男人。

贺拔岳!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毒的钢针。

狠狠扎进石玄曜的心脏。

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仿佛要将他撕裂。

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腥甜的铁锈味弥漫在舌尖。

连胃部都传来一阵阵抽搐。

他无法相信。

这个本该是父亲最忠诚的袍泽。

这个本该与他一样,背负血海深仇的男人。

竟然是南朝军械的接收人!

忠诚的齐动础那张脸。

与账簿上“贺拔岳”这个名字。

在他脑海中疯狂交错、撕扯。

让他头痛欲裂。

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拉扯他的灵魂。

发出无声的哀嚎。

他感觉自己刚刚被刘楚玉颠覆的世界。

再一次被狠狠撕开一道更深的裂口。

鲜血淋漓,露出白骨。

难道,贺拔岳也叛变了?

还是说,这从头到尾就是另一个更深的骗局?

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关于忠诚与背叛的残酷迷宫?

石玄曜只觉天旋地转。

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身体晃动间,甚至能听到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滞涩,肺腑间传来阵阵灼烧。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有“玄鸟”和南朝。

可现在。

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

一个本该是“自己人”的名字。

却以这种方式,血淋淋地出现在了敌人的账簿上。

这让他一直以来坚信的“忠诚”与“背叛”的界限。

再次模糊不清,如同被墨汁染黑的清水,再也无法分辨。

“少主,您没事吧?”

身旁的亲兵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扶住了他。

声音里带着一丝被眼前景象吓到的颤抖,还有难以掩饰的担忧。

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因紧张而散发出的淡淡汗味。

石玄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强行压下心头那股惊涛骇浪。

将那份木简文书死死攥在手中。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木简捏碎。

他知道,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