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渡口老僧故人相邀(1 / 2)

白登山道的杀局,已然箭在弦上。

而石玄曜,此刻已孤身抵达黄河岸边一处渡口。

黄沙漫卷,河水浑浊,带着股土腥味。

这里是北地与中原交界的咽喉。

往东可达曹妃镇那片泥泞沼泽,往西则直通邺城官道。

繁华与阴谋的源头。

他没有急着赶路,反而选择在渡口边一间鱼龙混杂的小酒馆停下。

表面上,他似在休整。

实则,他正布下自己计划的第二步——以身为饵,引出暗流。

他故意暴露行踪,就是要看看。

在这块“肥肉”面前,除了已知的“玄鸟”和南梁。

水下还会浮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鲨鱼,或者盟友。

他寻了酒馆最嘈杂的角落落座。

点了一壶最劣质的马奶酒,一碟茴香豆。

酒气辛辣,茴香豆又干又硬,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低头饮酒。

劣质的马奶酒带着一股发酵的酸涩,和着茴香豆的咸香。

在他舌尖扩散,留下淡淡的苦涩。

他将自己隐匿于昏暗光线中。

如同等待猎物靠近的礁石,沉默而危险。

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几乎与周围的嘈杂融为一体。

酒馆内人声鼎沸,嘈杂喧嚣。

各种口音混杂,带着鱼腥、汗臭和劣质酒的酸味,让人心生烦躁。

角落里,一只瘦小的野猫警惕地舔舐着地上的酒渍。

偶尔抬眼扫视着人群,耳朵微微颤动。

“听说了吗?沧海郡出大事了!”

邻桌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同伴。

酒气熏天,唾沫星子都快溅出来了:“都尉凌肃之,还有那个新来的崔都尉,全都死了!”

“什么?!听说是一个叫石玄曜的猛人杀的!”

“那家伙,一个人,一把刀,就把都尉府给掀了!血流得能养鱼!”

周围议论声清晰钻入石玄曜耳中,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心头。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掠过一丝冷笑。

那笑意比这马奶酒更烈,带着一丝血腥的铁锈味。

真正的“天”?不。

他现在,只是一个主动跳进鱼塘的诱饵,一个冷酷的猎手。

他要用自己这条命,钓出所有藏在黑暗中的敌人,然后,将他们一一斩尽杀绝!

就在这时,酒馆门帘被掀开。

一股夹杂着河风的湿冷气息涌入。

伴随着一个身穿灰色僧袍、身材高大、面容清癯的老僧迈步而入。

老僧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没有四处张望,只是径直寻了石玄曜不远处一张空桌坐下。

动作从容,仿佛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

也要了一壶最劣质的马奶酒。

他浅尝一口,眉峰微蹙。

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酒不满,喉结上下滑动,带着一丝苦涩。

沙哑的声音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地传入石玄曜耳中。

像一把钝刀轻轻刮过他的心头,让他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这酒,还不如怀朔镇的雪水来得烈。”

“可惜啊,那里的风,再也破不了了……”

石玄曜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怀朔镇!破风!

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的耳膜。

直刺记忆深处那份血腥与温暖的交织。

左肩的旧伤疤处,竟隐隐作痛。

他缓缓抬首,目光锐利,直射向那个看似普通的老僧。

老僧似无所觉,再饮一口,复又摇头叹息。

那叹息像一阵风,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却又带着一丝宿命的沉重,让人心头一紧:“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可若是斩错了业,护错了生,又该如何是好?”

轰!

石玄曜脑中一道惊雷炸响,带着记忆深处的尘埃与血腥。

这两句话!

这是养母郝兰若在教他《破风刀法》心法总纲时,才会念及的核心秘语!

除了他与养母,世间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晓!

他放下酒杯,动作沉稳,右手已按上腰间刀柄。

指腹摩挲着冰冷的刀鞘,感受着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

一股冰冷杀意缓缓升腾,像冬日里凝聚的霜气,无声无息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