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棋局破晓 合欢毒香夜执锤人入瓮(1 / 2)

夜幕像泼墨似的,沉沉压下来。

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天际的星辰都躲进了厚厚的乌云里。

不见一丝碎光,仿佛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望月楼内,烛火跳得厉害。

那黄豆大的光晕,像揣着一肚子心事,不安地晃动着。

光线拉扯着元玄曜与刘楚玉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变形。

灯油似乎有些不足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油味。

元玄曜与刘楚玉对坐。

棋盘之上,黑白二子已杀至酣处,残局如血,步步惊心。

他微阖眼帘,指尖轻叩着桌面,节奏极轻,似在假寐。

然而,他的心神却像一张无形的细网。

悄无声息地铺遍了胡邸的每一个角落。

连草木在夜风中极细的呼吸。

侍卫靴底摩挲青石板那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甚至远处骆驼反刍时黏腻的响动,都逃不过他敏锐得近乎残酷的耳目。

他在等,等那把该断线的刀,自己一头栽进他撒好的网里。

那网,此刻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像一朵在黑暗中无声绽放的食人花。

刘楚玉细长的指尖捻着枚白子。

在棋盘上方晃了晃,迟迟没落下。

她的眼神,此刻却没落在棋盘上那纠结的死活。

而是隔着帷帽那层薄薄的纱幔,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石榴树一动不动的枝影。

那影子里,仿佛冻着什么不祥的东西。

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杀机,像一根扎在心头的刺,带来一阵细密的麻痒。

“风,停了。”

她的嗓音轻柔,叙述着寻常的自然现象。

却又像一句冷冷的谶语,划破了夜的寂静。

让人脊背发凉,一股寒意直透骨髓。

元玄曜眼皮微抬,喉间滚出两字,声线如冰:“客至。”

话音刚落,一股异香悄然侵入。

甜腻中带着股草腥气,像条看不见的毒蛇,从窗缝里悄悄钻了进来。

它黏腻地糊在喉口,让人胃里一阵翻搅。

甚至能尝到一丝苦涩的铁锈味。

那是南朝秘制的“合欢散”,这香能乱人心智。

越是内功高深者,越容易着道。

显然,这是敌人为“石盘陀”量身定制的迷药。

带着满满的恶意,与无声的嘲讽。

刘楚玉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

随即从袖子里摸出块丝帕,那丝帕早浸了龙胆草汁。

散发着一股微苦的药味,像一道无形的墙。

瞬间把她护在里面,将那股甜腻迷香隔绝在外。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对敌人的每一次试探,他们都早有准备。

像两只在黑暗中博弈的孤狼,彼此嗅探着对方的底线。

元玄曜缓缓吸气,随即屏住呼吸。

全身毛孔紧闭,内息在体内如龟蛇盘绕,进入“胎息”之境。

真气在他周身流转,像堵无形的墙。

所有想往鼻腔里钻的香气,都被硬生生逼了出去。

他整个人像块生铁,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他已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等待着。

子时三刻,夜色最浓,浓得像要滴出墨汁。

窗棂被淬油的铁丝无声拨开,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吱呀”声。

像老旧的骨头在呻吟。

一道黑影矫健如鹰,灵巧翻身入室。

他身形矮小,步履轻盈,显然受过严苛的刺杀训练。

周身散发着一股刀口舔血的腥气,那腥气,让元玄曜的鼻尖微微一动。

像被毒蛇盯上。

他瞥见桌上“趴伏”的元玄曜,以及椅中“歪倒”的刘楚玉。

杀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微撇,像看一堆腐肉,不值一提。

这等货色,连玄鸟影部最低级的“清道夫”都算不上。

在他看来,不过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他的任务清晰:阿斯兰那蠢货已将伪情报送出。

而这个名叫“石盘陀”的男人,作为伪情报的炮制者,已是最大的隐患。

他必须被灭口,并且,他身上的“罪证”——那份伪造的绝密情报。

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这是铁律。

他径直走向元玄曜,目光精准锁定元玄曜微敞的胸口。

油布包的一角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