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延英殿前帝王心如渊(1 / 2)

他转身换上朝服,腰间斩浪刀铿然入鞘。

却又被他顺手抽出,沉甸甸地挂回腰侧。

“贺六浑”古刀,那柄承载着血海深仇与元氏皇族秘辛的利刃,此刻正被他妥帖地藏于侯府密室。

在邺城这等龙潭虎穴,他不能也绝不会轻易暴露那与他血脉相连的古刀,暴露他“贺六浑”的真实身份。

斩浪刀,这柄外界早已熟知的佩刀,才是他此时最好的伪装。

按礼制,臣子面圣不得携带兵器。

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可他昨夜特意让人传信,以“北境余孽未清,恐有不测”为由请求佩刀。

没想到宫中竟应允了。

这反常的许可,非但没让他安心,反而像一根冰冷的银针,扎得他心底的不安愈发深重几分。

那份尖锐的刺痛,甚至比黑风谷旧伤发作时还要来得无形而凶猛。

在禁军玄甲的“护送”下,元玄曜再次走向那座巍峨如巨兽的邺城宫城。

御道两侧,寒风猎猎。

卷起枯叶打着旋儿,枯叶摩擦青石板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窃窃私语。

一路上,他明显感觉到气氛已与昨日截然不同。

昨日,他是白登山凯旋的功臣,是炙手可热的新贵。

路过的官员无不笑脸相迎、点头哈腰,眼中是藏不住的巴结与艳羡。

而今日,他身上似被打上一个无形而危险的烙印。

那些平日里恨不得贴上来的人,此刻纷纷避让。

有的假意抚须低头。

有的匆匆加快脚步,靴底摩擦声急促而慌乱。

眼神中充满敬畏与疏离,甚至有人假装没看见,匆匆走过。

他们心知肚明,这个年纪轻轻的冠军侯,已然被卷入邺城最顶级的权力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便是那位高居九重之上、心思难测的年轻帝王。

穿过一重又一重宫门。

每扇朱漆门扉都厚重如山,龙纹雕刻得繁复而狰狞。

透着皇家的威严与冰冷,也透着森严的壁垒。

经过层层盘查,连他腰间的斩浪刀也被禁卫仔细审视。

才终于放行。

延英殿,这座象征帝国最高权力的殿堂,终于出现在眼前。

两名高大的禁卫手持长戟,如门神般矗立在殿门两侧。

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

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竟比边关的风雪更令人窒息,仿佛能将人冻结在原地。

连吸入的空气都带着铁锈的冰冷。

元玄曜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心绪。

指尖轻触冰冷的殿门,缓缓推开。

殿内光线略显昏暗。

只有几盏宫灯悬挂在梁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将殿内的阴影拉得长长的,像蛰伏的巨兽。

大齐开国皇帝高洋,未着龙袍。

只穿一身寻常的玄色常服,背对元玄曜立于一幅巨大的疆域地图前。

那地图铺在整面墙上,标注着大齐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一目了然。

而邺城的位置,被一个鲜红的朱砂圈重重标记。

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也像一滴凝固的血。

刺痛着元玄曜的眼眸。

延英殿内,空气如铅般沉重。

檀香烟气在窗格透入的晨光中袅袅升腾。

又缓缓散开,为这座象征帝国最高权力的殿堂平添几分不真实的静谧。

连呼吸都仿佛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份压抑。

喉间干涩得似要冒烟。

元玄曜的目光落在巨大的疆域图上。

从北境六镇到国都邺城,一道朱红色虚线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将整个大齐的北方与中原割裂开来。

他心下了然,高氏篡魏立齐根基未稳。

北方的人心向背才是眼下最大的隐患。

这根“伤口”,像无声的嘲讽,印证着他心中对高氏统治的判断。

“你来了。”

高洋未回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

却带着帝王独有的穿透力,在殿内缓缓回荡。

压过了檀香燃烧的细微声响,也压过了元玄曜心底深处那份不甘的悸动。

“臣,石玄曜,参见陛下!”

元玄曜躬身行礼,腰背挺直。

姿态恭敬却无半分谄媚之态,声音沉稳有力、不卑不亢。

带着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