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越是宏大的棋局,其破绽往往越在细微之处。”
元玄曜猛地抓住脑海中闪过的一丝灵光。那份来自青鸟,用生命写下的警告,此刻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灵魂,字字带血,刺痛了他的心扉。
“比起这天大的阴谋,我更该相信血书的告诫!”
他猛地从怀中取出那卷用丹砂写下的血书。猩红的字迹在密室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触目惊心,带着一丝陈年的血腥味,仿佛仍能闻到青鸟临死前的悲鸣。
“血书上说,‘勿信独孤!勿信贺拔!’”他低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狠狠敲打着他的心房。
震得他耳膜嗡鸣,脑海中浮现出独孤雁那双绝望的眼眸。
“贺拔家是鲜卑旧势力的代表,不信他们,可以理解。”元玄曜自语,那金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困惑,“可独孤家……”
他想起自己的嫂嫂独孤雁,那个在坞堡中以胡旋舞宣泄痛苦的女人。他与她有二十年的情分与相伴,那胡旋舞中藏匿的悲伤,那双眼底深处化不开的绝望,都让他本能地排斥这个念头。
然而,青鸟的遗言似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破他内心深处最后一层温情与信任,让他不得不直面那份残酷的现实。
“她……为什么要警告我,不要相信她?”
元玄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如同困兽的低吼。这疑问并非是第一次产生,而是在血脉激活后,对所有线索的重新审视,让他感到一种被愚弄的痛苦。
“玄曜,你冷静。”
林妙音走上前,轻轻按住他因过度用力而颤抖的手臂。那冰凉的触感,如同清泉般浇灭了他内心的烈火,声音清冷而坚定。
“你还记得吗?你生母南阳长公主的绞丝镯,与你养母贺若弼的一模一样。”
元玄曜猛地抬头,嗓音沙哑,眼中金光跳动:
“我记得!这与‘勿信独孤’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林妙音目光锐利如刀,开始用医者特有的、冷静到近乎残酷的逻辑,为元玄曜剖析这个最核心的矛盾。
她的指尖轻触那血书上的字迹,语气笃定,不带一丝情感:“你的养母和生母是生死之交,她们用生命守护你。如果独孤雁是叛徒,你的养母绝不会仅仅留下一句‘勿信’,”
林妙音的语气中带着对人性的深刻洞察,以及对郝兰若的了解,“她会直接告诉你,杀了她!”
“但她没有。她留下的是警告。”
“警告,不是指控。”
元玄曜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双充血的眼眸在林妙音这番话语的冲击下,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转,映照着他内心深处的挣扎与痛苦。
他之前已从独孤雁口中得知兄长真相,此刻林妙音的推论,更像是在为他梳理和印证所有线索,将那些碎片化的记忆重新拼凑。
“我曾听母亲苏婉说起过,”林妙音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古老的秘密,唤醒着元玄曜脑海中那些被忽略的尘封记忆,“这绞丝镯并非凡物。”
“它由百炼精钢与天外陨铁中提炼的秘银绞缠而成,水火不侵。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她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元玄曜那双金色的眼眸,“最重要的是,其内暗刻着平城苏氏一族用以传递绝密信息的……星图密码。”
星图密码?元玄曜的呼吸为之一滞。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将他手中的“沧海血刃”虎符、兄长遗留的“贺六浑”古刀,以及所有关于北斗的传说,在冥冥之中狠狠地勾连在了一起!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体内觉醒,那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唤,将他与这古老的秘密紧密相连。
“我母亲曾言,此生她只将这件承载着家族秘辛的信物,赠予过两位可以托付生死的……姐妹。”
林妙音的目光穿透弥漫的毒烟,落在元玄曜那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拳头上,声音沉重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击着元玄曜的心弦。
“一位是你养母贺若弼。”
“而另一位……想必就是你的嫂嫂独孤雁了。”
元玄曜的心脏骤然紧缩。三个女人,三只一模一样的绞丝镯。
一个在沙场浴血守护着他的生,一个在宫廷行走守护着他的名,一个在坞堡起舞守护着他的命。
她们的命运因他而交织,也因他而悲凉。那份沉重的责任感,让他感到肩头一沉,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或许……”
林妙音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密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