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起彼伏的敲击声,如同一种独特的劳动乐章,从早响到晚,为这翻修中的老宅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生气。
“开饭喽——!开饭喽——!热乎乎的面片儿,加了肉丝的!”
金母那洪亮而亲切的嗓音从前院传来,如同一声令下。
自从来到杨家村,这个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教授夫人也好像多了许多笑容。
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上伤势还未痊愈,每天都是乐呵呵地,成了家里的大管家。
几乎是瞬间,院子里各处“铛铛”砸石子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匠人们和小工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朝着饭棚的方向涌去。
今天的晚饭,是古嫂子的拿手绝活——手工擀制的面片。
古嫂子的手艺是真的好,她擀出的面片薄如蝉翼,韧而不硬,煮熟后洁白透亮。
今天她还特意在面卤里加了一些切成细丝的肉丝,用葱姜爆香,再勾上薄薄的芡汁,香气四溢,还没开吃,就让人垂涎欲滴。
“古嫂子,您这手艺真是没的说!闻着就香!”
一个年轻的木匠师傅一边接过金母递过来的粗瓷大碗,一边忍不住大声称赞道。
粗瓷大碗是顾芷卿和金舜英前天买的。
还让古嫂子在村里有粮食的大户买了十几口袋麦子,磨成面粉。
就是让做工的匠人们吃得饱。
“就是就是,比家里婆娘做的好吃多了!”
另一个瓦匠师傅也跟着附和,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众人一边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古嫂子的手艺,一边从金母和帮忙的仆妇手中接过盛满了面片和卤汁的大碗,有的就近坐在棚下的板凳上,有的则端着碗,三三两两地蹲在墙角或门槛边,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前院都回荡着此起彼伏、响亮而满足的“吸溜”声,汇成了一曲质朴而动人的生活交响曲。
就在匠人们享用晚餐的同时,顾芷卿、金舜英和秦朵三个女孩子也已经下了黄包车,顾不上休息,便兴致勃勃地开始在院子里各处查看工程进度。
“呀!嫂子你看,南院的房子,窗户框都已经装上去了!”
秦朵指着后院方向,兴奋地叫道,声音里满是惊喜。
顾芷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原本光秃秃的窗洞已经装上了崭新的松木窗框,线条流畅,雕花精美。
“真好看!比我想象的还要雅致!”
她由衷地赞叹道,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金舜英则走到正在粉刷的照壁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尚未完全干透的石灰墙面,感受着那份细腻与平整,说道:“这石灰的质量真好,刷得也均匀,等干了之后,再让画师在上面画一幅‘松鹤延年图’,肯定气派!”
她们时而驻足凝视,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发出阵阵清脆的议论声和毫不掩饰的赞叹声。
她们的身影穿梭在忙碌的工匠与堆放的建材之间,为这充满阳刚之气的工地,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和无尽的温柔意趣。
晚上,趁着金家母女在堂屋写字,秦云便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装。
他知道,此去军营,肩负的是保家卫国的重任,前路漫漫,硝烟弥漫,归期未定。
每一件衣物的折叠,都仿佛承载着千斤的思绪,既有对家国的忠诚,也有对这个小院中亲人的深深眷恋。
秦朵似乎并未被这离别的气氛所过多打扰,依旧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心爱的小提琴,去了后院练习。
晚风轻拂,带来了悠扬而略带忧伤的琴声,正是她这两天一直在反复揣摩、练习的莫什科夫斯基的《小夜曲》。
那流畅的旋律在静谧的黄昏中回荡,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少女纯真的梦想与期待。
想起上次随文艺团在东北军营的慰问演出,秦朵至今仍难掩心中的激动。
那一次,她的歌声技惊四座,获得了官兵们雷鸣般的掌声和极高的赞誉,极大地鼓舞了这位小姑娘的自信心。
也正是那次成功的演出,让她对音乐的热爱更加炽热,也对自己的琴技有了更高的要求。
这两天她废寝忘食练习的这首《小夜曲》,便是她精心准备,打算在本学期期末的学校晚会上,再次绽放光彩的曲目。
她希望用音乐传递力量,也希望用音乐证明自己的成长。
与秦朵的专注不同,堂屋里的气氛则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