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的余晖透过窗棂,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的余香。
秦云把自住的屋子和原来夏怀城住过的房子腾给了金母和古嫂子一行人,带着顾长松和陈金仲几人移步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方芸已经悄然告辞离去,屋子里只剩下几个男人。
顾长松很识趣,借着要和古长庚商量些“旧事”的由头,拉着老伙计去了旁边另一间空房,把空间留给了秦云和陈金仲。
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仿佛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陈金仲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窗边,谨慎地扫视了一眼窗外寂静的院落和更远处笼罩在暮色中的山峦轮廓。
确认安全后,他才转过身,脸上那份省党部干事的精明世故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
“秦先生,”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陕南口音。
“眼下西北这盘棋,越来越凶险了。
胡宗南和孙蔚如,这两位大佬斗得你死我活。
老蒋为了稳住局面,把省主席的位子给了孙蔚如,让他接手杨虎城留下的西北军残部,但他对西北军恨之入骨。
将西北剿总的肥差却给了胡宗南,让胡宗南掌管着陕西军权。
这明摆着就是让两虎相争,让胡宗南开始打压孙蔚如。”
他喝了一口茶水:
“东北军已经被打散调往各处,孙蔚如空有省主席名头,手里的兵却被胡宗南借着剿总的名义,今天调走一个团,明天整编一个营,不停地拆解、打压,元气大伤。
听说这次西安城里那档子事,戴老板被老蒋骂得狗血淋头,差点砸了饭碗。”
陈金仲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秦云:
“虽说现在是国共合作,但‘合作’二字,在省党部那些特务眼里,就是个屁!
有了戴老板的全力支持,他们像一群闻着血腥味的疯狗,放出来到处嗅探,死死盯着我们的人,也盯着孙蔚如那边的西北军旧部,稍有风吹草动就扑上去撕咬。
风声紧得很。”
秦云一直安静地听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听一段与他无关的评书。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弹出一根递给陈金仲,自己也叼上一根,划着火柴点燃。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陈干事,”秦云吐出一口烟,烟雾在昏暗中缭绕。
“你在我这儿说这些,就不怕隔墙有耳?
不怕门外就蹲着省党部的‘疯狗’?”
陈金仲接过烟,凑近秦云的火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轻轻摇头,带着一丝自嘲:
“秦先生放心。
我明面上的身份,是省党部调查科的干事,大小也算他们半个上司。
而且,我当年是在陕南加入胡宗南部下的,履历清白,算是根正苗红。
并且这次,我正是拿了省党部的命令,来‘调查’你们机械厂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郑重起来:
“所以,组织上才派我来接洽那批枪支弹药。
另外,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们谈?”
说着,他弯腰提起一直放在脚边的黑色旧皮箱,搁在木桌上。
咔哒两声轻响,铜扣弹开,箱盖掀起,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崭新法币和一排黄澄澄、在昏暗光线下闪着诱人光泽的金条。
“里面是2000法币,还有2公斤金条。
这是这次货款的一部分。”
秦云的目光在钱和黄金上只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他笑了笑,吸了一口烟:
“这次造的子弹,除去我们自用的消耗,还剩下6万发。
汉阳造步枪,原封未动的300支。
你明天就可以安排人全部拉走。”
陈金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追问:
“那……剩下的货款差额?”
“不必了。”
秦云摆摆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我跟瑞卿大哥打过招呼,这批货,只收你们的成本价。
况且,”他弹了弹烟灰,眼中掠过一丝精光:
“我们的生产线已经完成了升级改进。
接下来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