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的空气里还裹挟着残留的寒意与鞭炮硝烟散尽后的寥落。
热闹喧嚣的春节,终究随着易俗社名角那依依不舍的最后一鞠躬,彻底落下了帷幕。
他们在这里挣到了不菲的金钱和打赏外,还感受到了这里人群的热情和欢迎。
当然也和几个二人转演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初八的秦家庄,像一位盛装赴宴的客人卸去了华服,重又变回那个沉稳质朴的模样,田野间裸露着褐色的泥土,等待着春耕的号角。
明天,是机械厂机器重新轰鸣的日子。
初八下午,贾峪被一层湿漉漉的白纱笼罩。
不是浓雾,而是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雨丝,无声无息地浸润着青石板路、屋檐下的瓦当,以及光秃秃的树枝末梢,天地间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朦胧与清冷。
宁木若早在初三就被一个紧急电话唤走了,而这薄雨如愁的黄昏,也迎来了顾芷卿、秦朵她们启程回城的日子。
顾长松的盛情安排下,一辆橘红色的巴士沉稳地停在秦云那幢还年味盎然的别墅门前。
车门敞开着,像一张沉默等待的嘴。
金舜英的母亲金母、古嫂子、秦云的舅母、神情略带矜持的宁颖鹤,以及金舜英本人,依次登上车厢。
车厢里很快被大大小小的行李占据了大半空间。
精致的皮箱、沉甸甸的藤编篓、鼓鼓囊囊的布包袱,无一不是顾长松和秦云的心意,塞满了贾峪的特产、簇新的衣物和沉甸甸的关怀。
然而,车下仍有难解难分的牵绊。
秦朵像是还没从节日狂欢的余韵中醒来,磨磨蹭蹭地蹭着脚边的石子,小嘴嘟囔着:
“就不能多玩两天嘛!离开学还有几天。”
她纯粹是贪恋着别墅的宽敞舒适、无拘无束,以及哥哥秦云身边那份被宠溺的安心感。
而站在她身旁的顾芷卿,眼神则紧紧焦着在秦云身上,那目光里盛满了化不开的不舍和依恋,初春仿佛都比不过她心头的凉意,离别近在眼前,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丝。
古斯顺和古思泽这对小哥俩,全然沉浸在几天前爸爸送给他们新书包和新文具的喜悦里,崭新的帆布气息和严整的隔层让他们爱不释手,正兴奋地比划着,完全忘记了周遭催促上车的动静。
秦云见状,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招手示意早已在一旁等候的乐志海和三名警卫连士兵,开始将三辆自行车小心翼翼地捆绑固定在巴士的车顶上。
铁链与车架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在这静谧的黄昏格外清晰。
“别不舍得了,”秦云走到妹妹和顾芷卿面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拖延的决断。
“下个月,哥亲自给你们,还有颖鹤表姐,一人送一辆崭新的弯梁自行车,保管比这个更轻巧漂亮。”
说着,他变戏法般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几个早已备好的红封,分别递到秦朵、顾芷卿和宁颖鹤及古思泽、古斯顺的手中,补充道:
“年节里忙得晕头转向,给你们的压岁钱竟忘了,今天一并补上。”
宁颖鹤捏着这意外之喜,有些惊讶,随即扬起眉毛,带着点姐姐的“架子”道:
“哟,我可是你姐!”
秦云眼中含笑,语气却正经:
“舅舅临走时特意交代的,不敢怠慢。”
宁颖鹤的好奇心立刻占了上风,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纸币一看,眼睛瞬时瞪大了,用她那特有的、带着些许夸张的腔调嚷道:
“我的天!二十元!这都抵上我一整月的薪水了啊!”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秦云又转向舅母,递上一个明显厚实许多的大红封:
“舅母,这是舅舅这个月的分红,您收好。”
舅母看着那红封,脸上显出几分迟疑和推拒之色:
“这……太多了,云儿,你自己留着用……”
秦云不由分说,直接拉开舅母手里提着的布袋子,将红封稳稳地塞了进去,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您务必拿着,”他压低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回去替我给舅舅带个话。大表姐昨天刚发了电报过来。”
提到远在天涯的大女儿颖雁,舅母的眼眶瞬间就有些泛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袋子边缘。
秦云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声音放得更缓:
“电报里说,她们在那边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