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卷过浦口老山的山脊。
随着12月的到来,南京城已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而扼守江北浦口的老山阵地,成为拱卫南京、保障撤退通道的最后一道屏障之一。
前一天,黔军102师609团三营营长陈昌明见识了秦云带领的队伍构筑工事的奇特之处,那份明显的优势与坚固,在他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次日一早,陈昌明不仅带来了几个负责学习的通讯员和急需安置的伤员,更把营里所有的连排长都召集了过来。
这些军官,不少还是云南讲武堂(现在叫黄埔军校第五分校)的科班出身,在军校的沙盘和操典上演练过无数遍阵地攻防,但眼前特战队挖掘的纵横交错的交通壕、蜂窝般密布的单兵掩体、巧妙利用地形的机枪巢和迫击炮位,却让他们倍感新奇。
这绝非教科书上刻板的样式,而是从残酷实战中淬炼出的、每一寸都透着杀机与生存智慧的艺术。
“秦参谋长,叨扰了。”
昨天的时候陈营长问起他们部队的名称,秦云就已经说自己是30师523团的参谋处副处长。
这些兵是523团一营的士兵。
陈昌明眼热的说:“你们营可真富裕,有这么多重武器!”
当秦云说这些武器都是秦岭集团赞助的的时候,陈昌明啧啧赞叹。
对秦岭集团倒有了几分好感。
说自己贵州老家可没有这么大气的企业。
秦云好笑地说要不等他回去以后和集团的负责人说一下,在他们那里开个药厂。
谁知陈昌明立马高兴地说:“我家是郎岱司的,我阿姆是陇西水西土司的长女,战后欢迎你到水西来做客。”
秦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郎岱司就是后来的六盘水六枝特区。
六盘水可是个好地方,有煤有铝有铁等矿产,不过现在这些矿产都还是小型的矿场,乌蒙山、金沙江、横江都横亘在那里,道路非常难行,只有原始形成的五尺道和南夷道、胜境道。
要在那里开设厂矿,实在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但是还是笑着说:“到时候你可得招待我!”
陈昌明拍着秦云的肩膀:“这一战以后能活着回去,咱们就是生死兄弟,我们苗家人最是好客,你来郎岱,我绝对好酒好菜管够!”
陈昌明抱了抱拳,指着身后一群目光灼灼的军官:
“今天我的弟兄们都想开开眼,学学贵部这挖工事的真本事。
这仗,眼瞅着是要打硬仗了。”
秦云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挥了挥手。
特战队员们心领神会,各自领着几位黔军军官,在冰冷的冻土上现场教学起来。
一时间,昔日讲武堂的“高材生”们,此刻全然放下了架子,围着特战队员,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来:
“长官,这拐角为啥要挖成锯齿状?
直的不是更快?”
“这机枪掩体的射界,怎么算得这么刁钻?刚好卡住山坳口……”
“迫击炮位后移这点距离,真能避开鬼子掷弹筒?”
“散兵坑上头盖的这层浮土和草皮,炸起来能顶事?”
特战队员们有问必答,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他们用磨出厚茧的手指在冻土上比划着角度,用缴获的日式钢盔演示跳弹方向,甚至直接用工兵铲在泥地上画出简易的剖面图。
每一个细节:
比如如何减少暴露、如何相互支援、如何利用反斜面、如何在轰炸中最大限度保存有生力量,都掰开了揉碎了讲得明明白白。
黔军军官们听得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眼神里的好奇渐渐被凝重和敬佩取代。
这哪里是简单的挖土,分明是在用铁锹雕刻一座生命的堡垒。
他们的目光,很快被特战队员手中那柄看似普通却异常顺手的工兵铲牢牢吸引。
一个姓张的连长忍不住借过来,试着朝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枯树杈奋力砍去。
“嚓”的一声脆响,树枝应声而断,断口平整。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
“好东西啊!”
张连长摩挲着铲刃,爱不释手:
“这玩意儿,开刃能砍能劈,平头能铲能拍,后面还带个钩子、锯齿?
用途简直太多了,就是用它砍鬼子,也是把好兵器!
这可比咱那笨重的铁锹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