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在夜风中凝滞。
赵铁锤拄着卷刃的大刀,身边只剩下三个浑身浴血、几乎靠彼此支撑才能站立的特战队员。
脚下,暗红色的泥土黏稠得如同沼泽,无声诉说着方才突围的惨烈。
周围横七竖八的鬼子尸体,则是他们用生命撕开封锁线的血腥见证。
“走,去介休!鬼子棉纺厂那两台锅炉发电机组就是咱们的第二个目标。
兵工厂警卫营的同志已经打响了!”
四天后的黄昏,黑石崖兵工厂最核心的发电机车间,成为另一个沸腾的世界。
震耳欲聋的轰鸣淹没了外界的一切声响,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机油和煤烟味。
两组庞然大物——从介休鬼子棉纺厂抢回、由卡车紧急运抵的巨大锅炉发电机组。
正在被紧张地安装、调试在新建成的发电站地基上。
它们一旦启动,将成为新生的心脏,在坚硬的岩石深处搏动。
工人们喊着号子,在工程师指挥下进行着最后的管线连接和调试。
整个车间弥漫着一种大战前夜争分夺秒的亢奋。
厂长柏祁东站在总控台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着车间,最终落在那即将完工的机组上。
灯光映照着他脸上刀刻般的皱纹,但那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的火焰。
他手中紧攥的,不再是冰冷的图纸,而是两份滚烫的文书:
一份是骑兵通讯员刚刚送达、十万火急的八路军总部绝密命令;
另一份,则是标注着密密麻麻红蓝箭头、足以让任何军人血脉贲张的简要战役决心图。
“老郝!老熊!老阎!”
柏祁东猛地转身,瘦削的身躯爆发出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声音竟穿透了机器的轰鸣。
总工程师郝世郡正弯腰检查一个巨大齿轮箱的咬合,闻言手中沉重的扳手“哐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
他布满机油的脸瞬间凝固,眼中先是极度的震惊,随即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巨大光芒点燃:
“提前?真的提前了?多久?!”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渴望。
“从现在算起!”
柏祁东已大步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华北敌我态势图前,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点在代表黑石崖的小点上,然后猛地横向挥出,如利剑般斩过地图上代表正太铁路、平汉铁路的粗壮黑线。
“总部首长虽然对我们的这次冒险行为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但这次行动我们用十几位同志的牺牲消灭了一个中队的日军,抢到了几十辆卡车、装甲车和丰富的物资,也充分证明了我们通过缴获和自产的装备已能对日军形成有效打击!”
柏祁东眼中闪烁着光芒,“这也让总部首长最终下了决心。
不到十天!十天之后,整个华北敌后,都将是我们的战场!
我们要让鬼子的铁路变成麻花!
公路变成烂泥塘!据点、仓库,统统变成一堆冒烟的废铁!
为我们兵工厂,抢回活下去的粮食和煤炭!抢回造枪造炮的钢铁!”
副总工熊大缜和阎裕昌也迅速围拢过来,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与巨大的振奋。
熊大缜用力搓着满是老茧的手掌,眼中闪烁着对即将喷吐烈焰的造物的狂热:
“十天…十天!新开的山炮生产线!那些生产出来的五十多门七五炮,正好拉出去开荤!
炮管子,早就饥渴难耐了!”
他的兴奋点永远在那些能发出怒吼的钢铁上。
阎裕昌则显得更为凝重务实,他更关注这狂飙突进下的基石:
“厂长,材料!铁矿、焦炭、铜料…...
消耗量会是现在的几倍!
还有弹药库存,前线一开打,压力会像山一样压下来…..”
柏祁东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忧虑,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戳在地图上那些代表敌占区运输线的粗黑线条上:
“材料在哪里?就在鬼子手里!在铁路上跑的火车皮里!在公路上跑的鬼子卡车里!在那些乌龟壳据点仓库的最深处!
这次行动,打的就是运输线!抢的就是物资!我们兵工厂的任务,就是开足马力,生产!
现在咱们兵工厂比去年扩充了四五倍,咱们一定要全力保障前线!
让我们的战士,用黑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