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浴血奋战1(1 / 2)

1941年初春的洛阳城,寒意未褪,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却已悄然落下。

这雪并非记忆里故乡那纯净无瑕的琼英,而是裹挟着浓重煤烟味的、灰扑扑的雪霰,沉沉地压在古老的城垣与匆忙行人的肩头。

火车站月台上,蒸汽机车的嘶鸣与人群的喧嚣交织,空气里弥漫着煤渣、汗水和一种名为“战时”的紧张气息。

秦云,一身挺括的上校军装,帽檐压得很低,目光穿透纷扬的灰雪,紧紧锁定在缓缓停靠的列车上。

在黑石崖兵工厂的建设工地上他收到了27师110旅陈昌明的电报,说他准备回家乡了。

如果可以约他在洛阳火车站见一面。

所以他匆匆地赶来了。

车门开启,人流涌动。

终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了——陈昌明。

他走得很慢,却异常坚定。

曾经叱咤疆场的110旅旅长,此刻卸下了戎装,一身深灰色的便服显得格外肃穆。

最刺眼的,是他右裤管下那截崭新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假肢。

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轻微的、与月台石砖碰撞的异样声响,敲打着秦云的心。

然而,那脊梁,却如同中条山最坚硬的岩石,挺得笔直,仿佛那失去的右腿从未动摇过他作为军人的风骨。

时间被拉回那个充满松脂与血腥味的1940年5月。

日军调集了五个师团和两个山炮旅团从长治、兰封向中条山发起最后的猛攻,试图从那里打通向晋南、晋中反攻的突破口。

翼城的山风,凌厉如刀,带着新发的松针特有的辛辣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战士们早已被汗水、泥浆浸透的衣领,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陈昌明蜷身蹲在依山而掘的前沿指挥所里,这与其说是工事,不如说是一个勉强能容身的石穴。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硝烟、血腥和人体散发的疲惫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突然,一阵低沉而持续的轰鸣从远方滚来,不是雷鸣,却比雷鸣更令人心悸。

大地在微微颤抖,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

那是日军第41师团的105毫米重炮群,正以毁灭性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地犁耙着110旅在绛翼咽喉——大石头沟仓促构筑的最后防线。

每一次爆炸,都像是巨人沉重的脚步,踏在每一个守军紧绷的神经上,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旅座!鬼子……鬼子上来了!摸得真他妈快!”

通信兵小麻像一只受惊的狸猫,猛地从硝烟弥漫的入口处滚了进来,声音嘶哑急促,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

他年轻的脸庞沾满黑灰,前襟更是被泥水和不知名的污渍染得一片狼藉。

“三连长让……让俺赶紧报告!

鬼子尖兵……刺刀尖都快戳到咱们第一道胸墙的墙根儿底下了!

人数太多了,黑压压一片!”

“知道了!”

陈昌明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放在手边的、枪身磨得锃亮的驳壳枪,咔哒一声顶上火。

他猛地起身,带着一股决绝的爆发力,像一头被激怒的受伤雄狮,毫不犹豫地冲出了低矮的工事口。

外面,景象如同地狱的切片。

硝烟尚未完全散尽,在破碎的山林间缭绕。

士兵们正在做最后的战斗准备,几个精瘦的汉子正用尽全身力气,将仅存的一箱手榴弹,连推带滚地送往前沿阵地。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早已被战火熏染得如同锅底,只剩下眼白和偶尔露出的牙齿还带着一点亮色。

汗水混合着泥土,在他们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沟壑。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士兵,一边用肩膀死死顶住沉重的弹药箱,一边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嘶哑的咒骂:

“狗日的东洋兵!老子在这鬼石头缝里都蹲了三天三夜了!

啃石头喝露水,倒要看看,是你们这群王八羔子的炮弹硬,还是老子的命硬!谁能熬过谁!”

这粗粝的吼声,在炮火的间隙里回荡,带着绝望中的一丝狠厉,竟成了此刻最提振士气的战歌。

大石头沟,名副其实。

绛县通往翼城的咽喉要道,被两座陡峭、怪石嶙峋的山峰紧紧扼住。

两山之间,唯有一条蜿蜒曲折、仅容两三人并行的羊肠小道贯穿南北,是日军西进的必经之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