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之后。
砰—!
河岸上游,一艘水泥船在弯道时,船首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强烈的震动,令整艘船都摇晃起来,运载的原木落满了河面。
缩在船舱里避雨的工人,立刻披上雨衣,跑到了船首查看情况。很快便在船长的吆喝之下,各自组织起来,试图打捞回那些原木。
六人这边,沿著小路往东走,大约两分钟之后,便看到了一排排青灰色的屋顶。
这是一座依水而建,坐落在河道与海水之间的渔村。
因为常有风雨从海上飘来,所以民居普遍使用斜度极大的屋顶,屋檐边都掛著一道引水的渠道。
房屋大多是青砖混著石块搭建而成,顏色斑驳,显得沧桑而陈旧。屋顶瓦片密如鱼鳞,风一吹便摩擦出尖锐的声音,仿佛有人藏在角落里吹笛子。
渔村的乡道上,铺满了厚厚的沙土和破碎的贝壳,偶尔有几只青蛙在乡道上穿行。两旁稀稀疏疏地长著野草,几艘渔船的骨架直接拋在草地里,乍一看像是风化的鯨骨。
远处的海面上,偶尔有渔船缓缓驶过,船上的人们忙碌著捕鱼,他们的身影在暴雨之下显得渺小而脆弱。
而渔村本身,笼罩在一片冷清与萧瑟的氛围之中,空气中瀰漫著海水的咸湿味和鱼腥味。
这些气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海洋气息。
说来奇怪。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刚刚进村子,雨水便消散一空。
太阳明晃晃地射下万丈光芒。
两组人进了村,便不约而同的错开方向,一组向南而行,一组向北而去。
伊然等人是沿路一直向南。
此刻的乡道两侧,房屋很多都是空置状態,大门紧锁不说,连铜锁都已经锈跡斑斑了。
少数开的房屋里,基本只有老人在带小孩,他们屋檐下,清一色围拢著白色的经幔。经幔上写著一行行似蚯蚓般扭曲的黑色文字,在雨后阳光的映照下颇显神秘。
等他们来到村子中心,便看到晒渔场上搭了个小戏台,一位身穿黑袍、脸戴油彩儺面的男人正在上面疾舞弯刃,跳著动静结合的神秘舞蹈。
他身上湿漉漉的,沾满了水渍。
很明显,就连刚刚那阵暴雨,都没能阻止此人的儺舞。
他手中的弯刀看起来也极为特殊。
刀柄呈现出脊椎连著头骨的形状,表面刻有血色纹路,刀身则是新月状,顶端很尖,与其说是弯刀,不如说是一把放大的镰刀。
看到这一幕,孙雷面露敬佩,颇为动容的说道:“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还在认真干活儿,真敬业啊。”
苗青青望向戏台上的儺巫,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他应该在进行某种驱邪仪式,按照常理来讲,驱邪仪式一旦中断就算失败————我想,这就是他冒著暴雨也要继续的理由吧。”
伊然觉得她这番话很有道理,便用力点点头。
站在原地环视一圈。
很快,他们便发现西南侧民居的屋檐下,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正站在那里看著儺戏。
三人相视一眼,当即快步走向那座民房。
“我去打听打听。”
苗青青主动请缨,在得到二人同意之后,走到伊然和孙雷身前。
向著屋檐下的一名老大爷打探消息:“大爷,你们这是在看戏呢”
听到她发问,一位牙齿基本掉光,口齿不清的老头子含糊著说道:“听口音,你们几个小娃娃是外地的吧”
“台上的儺巫不是在唱戏,而是正在进行咱们村十年一度的軲神祭。”
“以前村里人多的时候,可热闹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戏台周围全是人————”
“軲神祭”苗青青故意旁敲侧击地套话:“这是咱们村特有的传统吗我在外地,好像没听说过軲神————”
老头摇了摇头,拿起旱菸抽了一口:“没听说过就对了,那並不是什么善神————”
苗青青紧张的问道:“不是善神那难道是恶神!”
闻听此言,老人那张布满褶皱的苍老面孔上,露出格外严肃的神情:“你们想知道祂的来歷吗”
”
听他这么问,眾人极为配合的用力点头,並露出求知若渴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