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深处涌出来是一片粘稠如沥青的 阴影。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却不断翻涌出扭曲的面孔、断裂的肢体剪影。
司命眉头紧皱,笔尖疾书。
楚珩已持枪起身,挡在众人与阴影之间,声音冷硬,“是时噬魔,专食时间秩序,它们不该出现在时序树初生之时。”
华岁将睡眼惺忪的金豆豆拢入袖中,指尖亮起微光,“有人动了手脚,这时噬魔是被引来的。”
话音未落,阴影猛然扑出,直冲那株脆弱的时序树苗!
楚珩瞬间出枪,赤金神光炸开,将最先扑至的阴影绞碎,但碎片落地即融,又汇入后方更庞大的黑暗。
华岁双手结印,时序之力如淡银色的丝网展开,罩向树苗周围三丈,“豆豆,布固时阵!”
袖中的幼鼠金豆豆一个激灵,滚出来吐出几颗珍藏的种子,种子落地即生,绽开淡金光晕,勉强撑起一层屏障。
二丫低吼着扑出,利爪撕开一片阴影,却被反溅的污秽烫得龇牙,毛发烧焦一块。
司命未参战,却紧盯着因果册上急速浮现的血色字迹。
“时噬魔现,源头指向……未来?”
众人很快排兵布阵抵挡,阴影眼看无法突破,竟骤然分裂,一部分缠住楚珩与二丫,另一部分化作华岁的虚影,哀泣着扑向树苗。
“是我害了你……是我……”
那是华岁内心深处对时序树枯死的愧疚,被时噬魔抽取,成了攻击她心防的武器。
华岁脸色一白,时序之力瞬间紊乱。
“幻象而已!” 楚珩厉喝一声,战神枪脱手飞出,贯穿那道虚影,枪尖险险擦过华岁耳畔,钉入她身后地面,“守心!”
虚影惨叫溃散。
华岁猛地回神,与时序树苗的感应重新接续。
就在此时,树苗仿佛感知到危机,两片嫩叶无风自动,释放出一圈乳白色的时光涟漪。
涟漪荡开,所过之处阴影如雪消融。
司命疾呼,“是时序树本源的自护之力!但它太幼小,撑不了多久,必须找到时噬魔的源头!”
楚珩忽然收枪,割破掌心,将战神血洒向地面。
血液并未渗入泥土,而是如活物般蜿蜒流向某个方向,最终汇入不远处一道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时空裂隙。
“源头在那里。”他声音沉冷,“有人从未来开了道后门,把时噬魔送了过来。”
华岁看向楚珩,“仪轨不能断,我去追源头,你护树。”
楚珩却斩钉截铁,“你与时序树共鸣最强,取光非你不可,我去。”
两人对视一瞬,罕见地没有争执。
“二丫,”楚珩看向自家灵宠,“你留下,助华岁仙君。”
二丫一愣,随即重重点头,跃至华岁身侧。
楚珩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赤金流光,径直没入那道隐蔽裂隙,那些阴影也随他一同消失进裂隙中。
司命提笔记录,却补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战神孤身赴险,华岁仙君眸中有忧,此忧,为树,为人?”
楚珩没入裂隙后,留下的众人并未轻松。
那株幼嫩的时序树苗在释放出自护涟漪后,明显萎靡了些,叶片的光晕都黯淡了。
华岁重新在树苗旁坐下,指尖虚悬于叶片之上,时序之力如涓涓细流,温和地渡入树苗。
“撑住,”她声音低得像自语,“天快亮了。”
二丫焦躁地在屏障边缘踱步,竖瞳死死盯着楚珩消失的那道裂隙,喉咙里压着不安的低呜。
金豆豆趴在它背上,小声安慰,“战神大人很厉害的,一定没事。”
司命没再喝茶。
他盘膝而坐,因果册摊在膝头,笔尖悬停,眉头罕见地紧锁着。
册子上,关于楚珩进入裂隙后的记录一片空白,仿佛他的因果线,在进入的瞬间被什么力量 屏蔽 或搅乱了。
“不太对劲。”司命喃喃,“这时噬魔来得蹊跷,裂隙开得更是精准,像是算准了我们会在此刻等待破晓。”
等待,在压抑中变得格外漫长。
林间的风停了,连虫鸣都消失不见。
就在东天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晨光即将刺破黑暗的前一刻,那道楚珩进入的裂隙,猛然剧烈扩张,不是吐出时噬魔,而是喷涌出大量 混乱的时间碎片!
碎片如镜面,映照出 不同时间线上的场景,在众人周围疯狂旋转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