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罕被生擒,狄军主力溃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北境,也再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携着大捷的详细战报与萧煜的亲笔陈情奏章,飞向了暗流汹涌的京城。
雁门关内外,一片劫后余生的景象,却也满目疮痍。
关外,狄军残部群龙无首,各部为了争夺领导权和剩余的资源,内讧不断,已无力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纷纷向北溃退,短时间内难以再构成威胁。萧煜派出骑兵清扫战场,收拢缴获的战马、兵器和部分未被烧毁的粮草,并严密监视草原动向,防止新的部落趁机坐大。
关内,气氛则复杂得多。胜利的喜悦冲淡了部分悲伤,但失去同袍的痛楚和自身伤病的折磨依旧萦绕在每个人心头。苏澈带领着医疗队,全力投入救治工作。
地丁草的发现无疑是雪中送炭,虽然无法让所有鼠疫患者起死回生,但极大地控制了疫情的蔓延和恶化,许多轻症患者得以康复,重症患者的死亡率也显着下降。关内的秩序在萧煜铁腕和苏澈仁术的共同作用下,逐步恢复。
然而,无形的裂痕已然产生。那道来自京城的斥责诏书和监军太监的存在,如同扎在肉里的刺。尽管萧煜抗旨的行为得到了绝大多数将士的理解甚至拥护,但“拥兵自重”、“偏信妖人”的指控,以及那些关于王爷与苏先生关系的龌龊流言,并未完全消散,只是暂时被胜利和生存的压力所掩盖。一些心思缜密或有自己消息渠道的将领,心中不免存下了一丝疑虑和担忧。
萧煜对此心知肚明。他并未刻意安抚或解释,只是以更果决的行动来昭示自己的立场。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名在围城期间散布恐慌、甚至试图与监军太监暗中接触的军官,同时,对所有在此战中立功的将士,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卒,皆依据战报,给予了公开、公正的封赏,毫不吝啬。赏罚分明,再次巩固了他的权威。
对于乌木罕,萧煜并未急于处置,而是命人严密看管,并让精通狄语的心腹对其进行反复审讯,重点追查两件事:一是他与齐王萧熠暗中往来的具体细节和证据;二是那封提议“合作”的密信,除了射入关内的这一封,是否还有副本流出,或者告知了其他部落首领。
乌木罕起初还试图硬撑,但在萧煜毫不留情的审讯手段和对草原局势的精准分析下,心理防线逐渐崩溃。为了活命,也为了给乌纥部争取一线生机,他开始吐露实情。
他承认了与齐王使者有过接触,获得了部分兵器和粮草支持,并透露齐王曾暗示,希望他能“尽可能长时间地”拖住甚至重创靖王所部。关于那封密信,他发誓只此一份,是为了一击必中,并未告知他人。
这些口供,连同之前查到的慕容氏通敌证据,被萧煜仔细整理,作为绝密档案保存起来。这是他在未来可能面对的政治风暴中,最重要的反击武器之一。
***
京城,齐王府。
暖阁内的气氛,与北境大捷的欢腾截然相反,压抑得令人窒息。
齐王萧熠看着手中那份详细描述雁门关大捷、生擒乌木罕的战报,以及萧煜那份措辞不卑不亢、详述战事艰难、驳斥诬陷、并再次恳请朝廷拨发粮饷军资以安抚将士、恢复边防的陈情奏章,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精心策划的局,竟然被萧煜以如此悍勇、甚至可以说是亡命的方式生生打破了!乌木罕那个废物,八万大军,竟然被区区八百人踹了营,连自己都搭了进去!更让他恼火的是,萧煜不仅赢了,还赢得如此漂亮,再次将“战神”的威望推向了顶峰。如今北境军中,只知靖王,谁还理会他这个监国亲王?
而萧煜在奏章中,虽未直接指责他,但字里行间提及的“奸佞构陷”、“后方掣肘”、“军需不继”,无一不是指向他这位监国!尤其是那份请求拨发粮饷的奏章,更是将了他一军。若再不拨给,坐实了他不顾边关将士死活的罪名;若拨给,岂不是承认了自己之前的拖延是错误的,助长了萧煜的气焰?
“王爷,如今形势于我等不利啊。”心腹幕僚忧心忡忡,“靖王携大胜之威,又手握乌木罕,若让他回到京城,或是将北境经营得铁板一块,届时……”
“他回不来!”齐王猛地将战报拍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父皇病重,朝局由本王监理,他无诏岂敢擅离边防?至于北境……”他冷笑一声,“仗打完了,他这个北征大元帅,也该卸任交出兵权了!”
他沉思片刻,下令道:“立刻以监国名义拟旨,嘉奖北境将士,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