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当场发作,只默默记下。巡查至御药房附近时,她借口“昨日查看旧档,见有药材记录不明,欲再查阅”,再次进入藏书阁。
此次,她目标明确。在两名“陪同”太监的注视下,她径直走向存放西域药材记录的书架,快速翻阅。同时,她凭借记忆,走向昨日“遗落”蜡丸的书架底层,目光飞快扫过——那枚蜡丸已然不见!缝隙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清理痕迹!
果然!有人来查过!她的鱼饵被吞了!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翻阅间,她“偶然”抽出一本极其破旧的、关于前朝宫廷香料配伍的杂书,书中恰好有几页描绘了数种西域奇香,其名称发音与那日她“随口”说出的词汇竟有几分相似!
“咦?”她露出惊讶之色,指着那几页对苏麻喇姑道:“嬷嬷你看,这书中所载的‘阿芙蓉’、‘曼陀罗’等名,倒与我那日胡猜的几分相似呢…看来宫中旧档,确有许多稀奇之物。”
苏麻喇姑凑近一看,脸色微凝。云澈顺势将书中关于这些香料“过量使用致幻成瘾”、“前朝宫闱秘闻”等危险记载指给她看。
“这些东西…听着便骇人。”云澈合上书,语气带着一丝后怕,“还是严加看管为好。”
苏麻喇姑深深点头,示意身后太监将这本书单独收好。云澈成功地将“西域奇香”与“危险”、“前朝秘闻”关联起来,再次强化了暗示。
接下来的几日,云澈雷厉风行地行使着协理之权。她以“整肃宫规,清除积弊”为由,连下了几道命令:
一、 命内务府彻查近三年所有西域物品、香料、药材的采买、入库、领用记录,凡有不清不楚、账物不符者,一律严查到底,相关人等停职候审。
二、 各宫份例用香用药,需提前三日上报清单,由御药房和内务府共同核对后方可发放。
三、 宫中各处库房,尤其是存放旧物之年久失修之处,加派双岗值守,日夜巡查,防火防盗。
这几道命令,看似为了宫闱安全,实则刀刀砍在“影”组织可能利用的物资渠道和隐秘角落上!一时间,内务府风声鹤唳,几个油水丰厚却账目糊涂的管事太监被拿下,无数陈年旧账被翻出,牵扯甚广。
暗地里,云澈通过苏麻喇姑(她巧妙地利用苏麻喇姑的职责和康熙的默许),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异常”信息,源源不断地递向乾清宫:
比如,司膳房失踪的少量西域糖浆,最后发现是被某个太监偷去孝敬了某位与西域商人有过接触的低等妃嫔;
比如,尚衣监那批问题云锦,追查下去,竟牵扯出一位已故太妃的娘家,其家族恰有子弟在西北边境为官;
比如,御药房一名药童意外透露,前些时日似有陌生面孔打听过存放“赤髓”的废料库位置…
这些信息琐碎、孤立,但云澈通过她的图表和分析,总能将它们与“西域”、“前朝”、“宫外”等关键词隐隐关联起来,编织成一张看似模糊却令人不安的网。
她不再是被动等待康熙发现线索,而是主动地、有选择地将“加工”过的线索,喂到康熙嘴边!引导着他的视线和怒火,精准地烧向她想烧的方向!
她甚至利用协理之权,以“体恤下人,安抚人心”为名,对永和宫及附近几处宫苑的宫女太监进行了一次“摸底”,暗中观察哪些人对她的命令积极响应,哪些人阳奉阴违,哪些人面露惶恐…她不动声色地将几个可疑眼线调至无关紧要的岗位,同时尝试接触几个可能被收买或胁迫的低等宫人,许以微利,或施以恩惠,悄然布下自己的眼线。
权力在手,她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直觉和运气躲避暗箭的猎物,她开始尝试编织自己的网。
当然,她深知这一切都在康熙的注视之下。她的每道命令,每个举动,必然通过苏麻喇姑和无数暗线直达天听。她表现得既精明能干,又“忠心耿耿”,一切为了“宫闱安宁”,一切为了“皇上分忧”。她甚至在一次苏麻喇姑“无意”提及皇上为西域之事烦心时,适时地“忧心忡忡”道:“…西域诸部,向来反复无常,前朝便多受其扰。如今其手竟似伸入宫闱,着实可怖…皇上日理万机,还需为此等宵小劳神,奴才恨不能为君分忧…”
姿态做得十足,将一个有能力、又忠心的妃嫔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康熙那边,似乎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几日下来,赏赐又添了几样,甚至通过顾问行透露了一句口风:“皇上夸娘娘心思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