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爬出暗道出口,滚入御药房后院的废弃井亭。风雪扑面而来,远处慈宁宫方向火光隐现,人声鼎沸,整个皇宫仿佛都被惊动了!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御药房也不安全!
她正欲寻找藏身之处,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井亭角落的阴影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瘦,披着黑色斗篷,风雪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云澈吓得魂飞魄散,瞬间拔出银簪!
那人却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古怪复杂的手势——右手握拳,拇指内扣,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指尖却指向自己的心口!
这个手势?!云澈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手势…与她之前在宫中遇到那名“癸”字号使者时所见,有相似之处,却又更为复杂古老!
是友非敌?!
“跟我走。”一个低沉沙哑、却明显经过改变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不容置疑,“‘癸水’已燃,‘影’卫倾巢而出,再迟片刻,你我皆成瓮中之鳖!”
云澈心脏狂跳,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让她咬牙点头。
那人毫不迟疑,转身便走,速度极快,却悄无声息。云澈紧随其后。那人似乎对宫中路径极其熟悉,专挑最偏僻黑暗的小道,巧妙地避开了一队队匆忙赶往慈宁宫的侍卫。
七拐八绕之后,那人竟带着她来到了西六宫一处早已荒废、据说前朝有妃嫔吊死于此、无人敢近的冷宫之前!
“进去。”那人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旧宫门。
云澈犹豫了一瞬,但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搜捕声,她一咬牙,冲了进去。
宫内蛛网密布,灰尘遍地,阴森恐怖。那人反手关上门,引着她径直走向殿内最深处一座蒙尘的、巨大的屏风之后。
屏风后,并非墙壁,而是一个…早已废弃的、黑黝黝的佛龛!佛龛上的佛像早已不知所踪。
那人在佛龛底座几个特定位置有规律地敲击了数下。
“咔…咔咔…”一阵机括转动声响起,佛龛后的整面墙壁,竟然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阴冷、更古老的空气从中涌出!
密道!宫中竟然还有如此隐秘的密道?!
“下去!”那人催促道,“直走,莫回头!尽头有人接应!”
云澈惊疑万分,但此刻已无退路。她深深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一矮身,钻入了密道之中。
她刚进入,身后的墙壁便迅速合拢,将外界彻底隔绝。密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前方极远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摇曳的灯火之光。
她咬紧牙关,摸索着冰冷的石壁,一步步向着那点微光艰难前行。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问和恐惧:那黑衣人是谁?“癸”字号?他为何要救她?这密道通向何方?接应的又是谁?
不知走了多久,那点微光渐近,似乎是一个拐角。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拐角后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壁画和看不懂的文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和一种…极其奇异的、仿佛混合了无数药材的苦涩气息。
石室中央,背对着她,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极其宽大的、深灰色的斗篷,手中拄着一根奇特的、顶端镶嵌着幽蓝色宝石的木杖。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斗篷的兜帽微微抬起,露出了阴影下的半张脸——一张布满深深皱纹、苍白得毫无血色、却有一双深邃得如同古井般的眼睛的…老妇人的脸!
那双眼睛,正用一种复杂难辨的、仿佛能洞穿时空的目光,静静地、深深地凝视着惊骇欲绝的云澈。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某种奇异力量的声音,在石室中缓缓响起:
“孩子…你终于来了…老身…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