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看似平静的煎熬中过去数日。这天傍晚,铃铛儿匆匆归来,面带忧色,低声道:“娘娘,打听‘水月镜花’的人……好像出了点岔子。”
“怎么回事?”云澈心中一紧。
“奴婢按娘娘吩咐,去西山几个寺庙打听有无‘镜花’‘水月’相关的景致或典故,本是无心之语。但……但在潭柘寺外,遇到个挂单的游方僧人,听奴婢问起,眼神有些古怪,只说了句‘镜花水月,皆是虚妄,施主何必执着’,便匆匆走了。”铃铛儿回忆道,“奴婢觉得不对劲,没敢多问。可回来时发现,好像有人……在暗中跟着奴婢,绕了好大圈子才甩掉。”
云澈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水月镜花”这个词是敏感词!一旦触碰,就会引起注意!那游方僧人是巧合?还是……某个势力的眼线?这更印证了纸条信息的重要性,也说明暗中觊觎这股力量的,绝不止一方!
“以后暂停打探这四个字,”云澈果断下令,“改为留意京城内外,近期有无异常的人员流动,尤其是……看似僧道、文人雅士,却行踪诡秘者。”她怀疑,“水月镜花”之地,或许需要特殊的身份或契机才能进入。
又过了两日,裕亲王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来的仍是那名军官,此次神色更加凝重。
“云主子,”他屏退左右,低声道,“王爷让奴才传话,文渊阁密道监控已有进展。确认确有神秘人物频繁夜间出入,且……昨日夜间,截获其传递出宫的一枚密信!”他递上一张抄录的纸条。
云澈“看”去(铃铛儿低声念出),上面是一串看似杂乱的西域文字符号!
“可曾破译?”云澈问。
军官摇头:“粘杆处内无人能解。但信使被追踪至南城一处西域胡商聚集的客栈后消失。王爷怀疑,‘影’党与西域商队有勾结,正在暗中清查。另外……”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关外八百里加急,准噶尔部确有异动,其一支精锐骑兵突然西撤,动向不明!皇上已密令加强宣府、大同防务。”
西域胡商!准噶尔异动!云澈心中豁然开朗! “影”组织的触角果然伸向了关外!那支西撤的精锐,是否就是纸条上提到的“关外信号”?他们要去哪里?与“水月镜花”有关吗?
她强压激动,沉吟片刻,道:“请回禀王爷,西域文字诡秘,奴才或可尝试解读,但需原本密信及……更多西域文字样本作为参考。此外,胡商客栈需重点监控,或能顺藤摸瓜。关外军情,奴才不敢妄议,但‘影’党既与西域勾结,其图谋恐不止京城一地,王爷需早做防范。”她再次展现价值,并提出看似合理的建议,将裕亲王的注意力引向更广阔的范围,为自己争取空间。
军官记下,匆匆离去。
云澈知道,裕亲王这条线暂时稳住了,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她必须加快速度!
是夜,她再次将精神沉入星辰龟甲,这一次,她不再试图理解具体的符文,而是将意念集中于龟甲中心那片最深邃、仿佛蕴含无尽星海的区域。她有一种直觉,这龟甲不仅是钥匙,或许……也是一幅星图定位仪?能否通过它,感应到与“水月镜花”相关的能量场?
她将“水月镜花”的意念反复观想,试图与龟甲建立共鸣。起初毫无反应,就在她心神耗损,几欲放弃时,龟甲中心那片星海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同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意象——一片浩渺的烟波,一座孤悬的塔影,月光洒落,虚实难辨!
这意象一闪而逝,却让云澈心跳骤停!有反应!虽然模糊,但证明方向是对的!龟甲真的能感应到!
就在她试图捕捉更多信息时,窗外极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短促、仿佛夜枭被掐断喉咙的凄厉尖鸣!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顺着夜风飘入鼻腔!
云澈猛地睁开“眼”,星辉感知瞬间扩张到极致!她“看”到北五所东南方向、靠近宫墙的某处阴影下,一股强烈的生命气息正急速湮灭!同时,另一道诡秘莫测、似曾相识的阴冷气息一闪而逝,迅速远遁!
是杀人灭口!就在宫墙之内!是谁?被杀的是谁?下手的是“影”组织,还是……其他势力?
云澈浑身冰凉,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这皇宫,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感觉危机四伏,杀机暗藏。那张“水月镜花”的纸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不仅激起了涟漪,更引来了潜伏在黑暗中的嗜血鲨鱼。
她握紧冰凉的星辰龟甲,感受着其中微弱却坚定的星辉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