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好!赵高!就交给你!库房最里面那间堆放杂物的小隔间,清出来给你用!
笔墨和空白竹简,我去想办法弄来!这三天,库房别的活你不用管了!就干这一件事!饭食……我让人给你送进去!”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赵高,声音低沉下来:
“小子,这是要掉脑袋的差事……你……好自为之!若真成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若成了,我老黑头绝不会亏待你!
“谢黑伯!”赵高深深一躬,心知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阴暗潮湿的小隔间里,一盏如豆的油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尘土味和松烟墨的味道。地上铺着草席,
旁边堆放着老黑头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质地粗糙的空白竹简和一小块墨锭、几支秃笔。
赵高就盘膝坐在这草席上,面前摊开着那些残破不堪的古老竹简。
他左手边放着一片他从老黑头那里讨来的、相对完好的旧简作为参照样本,右手边是打磨好的空白竹简。
一盏油灯,一支笔,一把刻刀(必要时需要修整模糊的字迹),就是他全部的工具。
伤口的疼痛在久坐后变得更加尖锐,如同无数根针在不停地扎刺。但他强迫自己忽略。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残简,凑到油灯下,努力辨认着上面那些被岁月侵蚀、虫蛀啃噬得模糊不清的小篆笔画。
有些字只剩下一半,有些笔画粘连在一起,有些地方甚至被污渍覆盖。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顺着脸颊滑落。眼睛因为长时间在昏暗光线下聚焦而酸涩流泪。
他时而皱眉凝思,时而用刻刀尖端极其小心地刮去简片上的污垢或毛刺,试图还原字迹的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