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
一个白发老者直挺挺栽倒在夯土堆前,手里的夯杵落地,砸起一片尘土。
没等旁人反应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短打、腰间挂着铜剑的监工已经冲了过去,皮鞭扬起的风声尖锐刺耳,地抽在老者背上。
那一下力道极重,老者像片枯叶似的蜷缩起来,灰黄的粗布衣衫瞬间裂开道口子,
鲜红的血痕从破口处渗出来,在满是尘土的背上格外刺眼,像雪地里泼了一捧朱砂。
停手!
扶苏的声音陡然炸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翻身下马,玄色的衣袍扫过泥水,溅上几点污痕也浑不在意。
那监工闻声回头,看清来人身上的玉佩和随侍郎官的服饰,脸色地白了。
他慌忙扔掉皮鞭,一声跪在泥地里,膝盖砸起的泥水溅了满脸,声音都在发颤:
小、小人不知公子驾到,死罪死罪!
老者的孙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那孩子看着不过十岁出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头顶的发髻用根草绳系着。
他扑到老者身边,小手颤抖着去探祖父的鼻息,怀里突然滚出半块粟米饼
——饼子黑黢黢的,边缘发绿,显然已经发霉,却被孩子用破布层层裹着,像是揣着什么稀世珍宝。
俺爷只是饿......孩子的哭喊声被风撕得粉碎,带着浓重的赵地方言,
他三天没吃东西了,就啃了两口草根......
他一边哭,一边把那半块发霉的饼子往老者嘴边塞,爷,您吃啊,吃了就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