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手围点打援,不,是围三阙一诱敌出!”赵高低声赞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他清楚,叛军粮草已绝,军心涣散,硬拼必死,唯有突围一条路,而章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叛军自投罗网。
果然,没过多久,番禺城的北门突然打开,赵昧带着一支精锐骑兵冲杀出来,试图冲破秦军的包围。
可他们刚冲出城门,两侧的山林中便响起喊杀声,秦军伏兵四起,将叛军死死缠住。
赵昧挥舞着长枪,奋力冲杀,却始终无法突破秦军的防线。
他的士兵们渐渐体力不支,士气低落,阵型越来越乱。
赵高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心中了然:叛军败局已定。
激战中,一支叛军小队眼看突围无望,竟朝着赵高所在的山林方向逃窜而来。
赵高心中一凛,迅速缩身躲在树干后,屏住呼吸。他看到那小队叛军个个面带惊恐,丢盔弃甲,只顾着逃命。
“慌不择路,自取灭亡。”赵高冷声道。
果然,没跑多远,他们就被追击的秦军发现,一阵箭雨过后,叛军纷纷倒地,无一生还。
赵高缓缓探出头,再次望向战场。
此时,番禺城的城门已被秦军攻破,玄色的秦旗插上了城头,叛军的抵抗越来越微弱,城墙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秦军的欢呼。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情绪复杂。
有对大秦铁军的自豪,有对章邯用兵的钦佩,也有一丝身为“局外人”的疏离与怅然。
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数月的蛰伏与等待,终究是等来了想要的结果。
他看着秦军的小股部队如饥饿的狼群般,日夜不休地在番禺城的各座城门游走骚扰——
东门刚熄了火把,西门便响起了攻城槌的闷响,南门的箭矢尚未落地,北门又传来了佯攻的呐喊。
守军被这无休止的拉扯磨得筋疲力尽,城墙上的士兵个个眼布血丝,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一封封裹着布条的劝降箭书如雨点般射入城中,墨迹淋漓的字迹一遍遍冲刷着守军的心理防线:
“诛杀首恶赵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胁从者弃械归降,既往不咎。”
赵高亲眼看见,有守城士兵捡起箭书时,眼中闪过的动摇与恐惧。
更让他笃定的是,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伴攻的喊杀声中,
城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杂乱的厮杀声,夹杂着“反了”“杀了赵昧”的怒吼,那是内讧的信号,也是章邯攻心战术奏效的明证。
“好一个攻心为上!”
赵高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树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章邯这小子,倒是把孙子兵法用活了。”
他愈发坚信,章邯接下来必会实施“斩首”行动,擒杀赵昧后迅速稳定局势,这场南越之乱很快便会画上句号。
不出所料,两日后的黎明前夕,番禺城的北门如同困兽睁开了一道眼缝,三个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骑着快马疾驰而出,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晨雾中划出两道仓促的弧线,径直奔向秦军大营。
赵高在山顶看得真切,只见那几人被接入营中后,大营内先是升起一阵短暂的骚动,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随即又迅速归于沉寂,静得有些诡异。
“赵昧的人头,该是送到了。”赵高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次日的景象:
城门大开,叛军放下武器列队投降,章邯带着亲兵入城,安抚百姓,清算余孽,一切都将按他预想的剧本发展。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与草屑,整理了一下早已被风吹得褪色、沾满草叶的衣袍,慢悠悠地向山下走去。
一路上,他还在盘算着见到章邯后的措辞——是直接亮出中常侍的身份,震慑对方?
还是先以隐士高人的姿态,点评一番这场战事,再缓缓揭晓身份,看章邯露出惊讶又敬畏的表情?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甚至开始琢磨,一会儿要不要跟章邯讨一杯庆功酒,好好聊聊这场漂亮的平叛之战。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番禺城的城墙上,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压抑。
四扇厚重的城门齐齐敞开,城墙上竖起的白旗在风中无力地飘荡。
稀稀拉拉的叛军士兵垂着头,丢盔弃甲地走出城门,在秦军指定的空地上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