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后,江东商贾首批运抵广陵的货品。
帆布鞋、帆布包、红糖、草纸。
四样货物迅速风靡全城,成为抢手货品。
那帆布鞋既有三十文不到的平价款式,其帆布质地又颇为耐磨,一双足抵从前两双布鞋。
城中百姓纷纷探听何处可购得这等帆布料。
盖因时人购布自制的习惯使然。
可惜扬州商贩只贩成品,不售原料。
打听之下方知,此帆布乃孙氏布庄在江东独家经营。孙澎明令,帆布暂仅供应当地,外埠仅售加工成品。
原料受制于人,下游商贩自然无可奈何。
陈登略作盘算,便知这批江东商队将从广陵卷走多少银钱。
更甚者,这些商贾售完货物后,便以高于市价之资大肆采购。
于市集之上疯狂扫货,令物价为之波动。
江东商人将货物售出后,直接将所得银钱就地采购粮食运回。陈登虽有意阻拦,奈何荀彧屡次告诫他务必维持现状。
广陵士族对江东商贾高价购粮之举毫不抗拒。这些豪族仓廪充实,纵使遭遇洪涝干旱,广陵绝收,他们亦无断炊之虞。如今既能将陈粮变现,又有高价可图,何乐不为?
眼见粮价渐涨,陈登暗叫不妙:孙澎这是要哄抬粮价,居心叵测!不料数日后情势骤变。
邻近高邮、平安、射阳等县闻风而动,纷纷向广陵输送粮米。原来扬州商贾出价过高,广陵本地商贩在抛售部分存粮后,竟想出更妙的生财之道——转手倒卖。
他们从周边县城士族处购粮,即便算上运费,转售给扬州商人仍有二成余利。如此既平抑了广陵粮价,又能持续赚取差价,可谓一举两得。
扬州商贾同样喜形于色。他们在广陵贩售的货物虽比自由贸易区设立前降价不少,但仍属暴利行当。即便以五六成乃至两三倍溢价收购广陵粮米,对孙澎而言依然稳赚不赔。
广陵商贾笑称扬州人人傻钱多,扬州商贾则讥笑广陵士族天真幼稚。双方皆自认稳赚,认定对方血亏。那么究竟是谁在替这场的交易埋单?
陈登百思不解:莫非孙澎当真只想老实经商?绝无可能!若易地而处,值此曹操官渡之战分身乏术之际,他定会乘机攫取最大利益。
相对于自由贸易区的盈利模式,劫掠显然来钱更快。
荀彧的信件搁置一旁,陈登略作思索便率护卫离开府邸。
既然独自难以参透,不如寻访通晓之人。
穿过街巷,太守的仪仗停在城东一处宅院前。
在此候着,不许旁人惊扰。
遵命!
广陵城东的民宅前,陈登向守门仆役通报后,静立整理衣冠。
须臾间,家丁引路入内。
院中白发长者手提木勺,清泉浇灌间,菜畦青翠欲滴。
先生,陈太守到访。
浇菜人抬首含笑:元龙贤弟难得光临寒舍。
陈登疾步上前:伯启兄莫要取笑。
这位侍弄菜园的长者,正是昔日袁术谋士阎象。
闲居无事,不妨说说你的烦忧。阎象拭净双手,引客入室。
可是为孙氏商埠之事?
陈登叹道:果然瞒不过兄台。
阎象取出新购布履笑道:扬州商货风靡,老朽也置办了几双。这帆布履确实舒适非常——你愁的,可是此事?
阎象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你这是在庸人自扰。
先生此话怎讲?
你现在顾虑什么,我不用问也清楚。当年孙策在你这里栽过跟头,你无非是担心孙澎把自贸区设在广陵,是要寻机报复。
先生明鉴。
阎象反问:那我问你,若孙澎真想借自贸区之名攻打广陵,他会怎么做?
陈登脱口而出:这还不简单?寻衅滋事、栽赃嫁祸,有的是办法!
那他做了吗?
陈登哑然。
阎象继续道:再问你,孙澎若要攻广陵,非得借自贸区之名不可吗?难道不能直接发兵?
陈登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糊涂。孙家真要开战,何须这般弯弯绕绕?这年头背盟弃约的事还少么?直接发兵便是。
想通这节,新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孙澎大费周章搞这自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