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瓦伦蒂娜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文森，你知道mIx集团会怎么利用这次失败吗？他们会大肆宣传盘古集团的脆弱，会动摇你在东南亚的势力根基，会让你的合作伙伴开始怀疑你的能力。”

文森转身，再次看向屏幕。

“让他们说去。”他平静地说，“我可以接受失败，可以接受损失，但我不能接受为了胜利而丢掉底线。那两百多个人，都是我们的人，每一个都是有家人的。如果我为了一点二亿美元让他们送死，我和那些把人命当数字的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瓦伦蒂娜沉默了。

她看着文森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和她认识的那些冷血的商人完全不同。他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会为了目标牺牲一切，但他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坚守的东西。

那是瓦伦蒂娜曾经以为早已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东西。

三号种植园，核心实验区。

柯林收到命令的那一刻，正站在一座半塌的了望塔顶部。他透过裂开的墙壁缝隙，看着远处正在逼近的三辆坦克。

那些钢铁怪物在烈火和浓烟中缓慢前进，履带碾过废墟，主炮时不时开火，每一发炮弹都能炸毁一座建筑。

柯林没有任何犹豫。

他立刻切换到全频通讯频道，声音通过加密信号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机里：“所有人注意，这是指挥部命令。立刻执行b计划！重复，立刻执行b计划！”

通讯频道里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杂乱的回应声。

“b计划？我们要撤了？”

“种植园怎么办？”

“那些设备——”

“闭嘴！”柯林低吼一声，打断了所有质疑，“这是文森的命令。他说，人比种植园重要。所有战斗人员立刻开始交替掩护，向预定撤离路线移动！医疗组优先撤离伤员！技术组保护核心数据和样本！爆破组——”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冰冷：“启动自毁程序。”

话音刚落，种植园深处传来第一声爆炸。

那是安装在主培育室的定时炸药被提前引爆了。

轰——

冲天的火焰从培育室的屋顶喷涌而出，巨大的蘑菇云在夜空中升起。爆炸的冲击波扩散开来，震碎了周围建筑的所有玻璃。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爆炸接连响起。

那些价值数千万美元的精密培育设备，那些耗费无数心血培育出的珍稀药用植物，那些即将投入量产的强化药剂成品，全部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火光照亮了整个种植园，也照亮了每一个士兵脸上的表情。

有人咬紧牙关，有人眼眶发红，有人低声咒骂，但没有人停下撤离的脚步。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燃烧的不仅是设备和物资，还是文森为了他们的生命做出的选择。

柯林从了望塔上跳下来，落地时膝盖一软，险些摔倒。他的左腿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弹片划伤，鲜血已经渗透了裤腿。

“队长，你受伤了！”一名士兵冲过来想要搀扶他。

柯林推开那名士兵：“别管我，去帮医疗组抬担架。”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停车场，那里已经有十几辆越野车和军用卡车发动了引擎。技术人员正在往车上装载最后一批数据硬盘和药剂样本。

林悦站在一辆卡车旁边，脸色苍白，眼眶微红。她看着远处燃烧的实验区，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林博士，该走了。”柯林走到她身边。

林悦转过头，看着柯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些植物……我花了三年时间培育出来的。现在全毁了。”

柯林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但人还活着。文森说，人比植物重要。”

林悦咬住嘴唇，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但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爬上了卡车。

柯林环视四周，确认所有人员都已经上车，然后他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

整个种植园的地下，预埋的主炸药被引爆。

轰隆隆隆——

连续不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地面剧烈颤抖，就像是发生了地震。所有还没有倒塌的建筑在爆炸中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

柯林站在车队最后一辆越野车的车顶上，看着身后彻底化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