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波下意识地昂了昂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审视和不耐:“你谁啊?”
李志文被他这气势弄得心里一紧,但面上还是保持着乡下人的朴实和警惕,闷声回答:“我是工地干活的工人。”
“你们头儿是罗明吧?”
张波目光锐利地扫过李志文,“他人呢?工地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语气里的不满和质问几乎不加掩饰。
这莫不是分包公司的大老板?
李志文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
点子真背啊!
偏偏赶上今天停电放假,老板就来查岗了!
他现在完全摸不清这老板的来意和脾气,万一说错了话,坏了罗明的大事,那可担待不起。
“他在工棚那边,我去给你喊!”
李志文当机立断,决定不接茬,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朝着铁皮工棚的方向,小跑着去了。
动作麻利,带着点乡下人的实诚劲儿,也带着急于脱身的慌乱。
张波本能地想跟过去看看,就在这时,腰间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
他皱着眉头接通。
“嗯,好,我在工地呢,就在科教楼这边。
你进来吧,看到我那辆桑塔纳没?对,就停那儿。”
他简短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目光再次投向李志文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空寂的工地,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大明!
大明!
快起来!”
李志文气喘吁吁地冲进铁皮棚,一把推醒还在沉睡的罗明。
“唔……志文哥?怎么了?”
罗明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
“工地来了个人!
指名道姓要找你!
看那派头,西装革履的,还开着小轿车,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分包公司的大老板来查进度了!
今天工地一个人影都没有,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好像有点生气!”
李志文语飞快,带着紧张。
“别慌!”
罗明一听“分包公司老板”
,睡意瞬间跑了大半,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他一边利索地套上外套,一边冷笑一声,“工地停电呢,天塌下来也怪不得我们!
走,我去会会这位‘大老板’!”
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一出门,凛冽的寒风让他精神一振。
远远地,他就看见张波正和一个同样西装革履、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背靠着那辆黑色桑塔纳,在吞云吐雾。
两人指指点点,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罗明深吸一口气,哈出一团浓浓的白雾,用力搓了搓冻得僵的手,然后扯开嗓子,用一种带着三分恭敬、七分刺耳揶揄的调子,远远地喊道:
“哟!
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波总吗?!
您这尊大神总算记得您手底下,还有我们这栋科教楼的项目了?!
稀客!
稀客啊!”
这声音穿透冷空气,清晰地传到张波耳中。
张波闻声转头,看到罗明那张似笑非笑、带着明显怨气的脸,心里那点关于“跑路”
的疑虑瞬间打消了大半。
他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人还在!
不过,这工地上空空荡荡的原因,还有罗明这满身的怨气,他得好好听听解释。
等罗明走近,张波习惯性地从精致的烟盒里弹出一支烟递过去——是价格不菲的“1916”
。
罗明毫不客气地接过,却没急着点,两根手指捏着烟卷,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啧啧两声,语气酸得能拧出水来:“啧!
不愧是波总!
这都抽上1916了!
这一盒烟钱,够我罗明在工地上吭哧吭哧奋斗好几天喽!”
那神态,那语气,活脱脱一个被冷落多时、满腹委屈的“深闺怨妇”
。
张波被他这夸张的表演弄得有点尴尬,干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指了指旁边的微胖男人:“行了行了,少贫!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赵朗,临时过来帮场子的,后面科教楼的水电安装,就由他负责了。”
“这位是罗明,负责咱们科教楼的内粉和涂料,现场经验丰富。”
罗明立刻换上职业化的笑容,率先伸出粗糙但有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