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系着围裙的女人，面容清秀，虽然岁月磨平了往昔假小子的棱角，但眉宇间仍带着一种当年大姐头的霸道感。

她看到张波，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回来啦？今天还挺早。”

目光随即落在张波身后的罗明身上，带着一丝惊讶和询问。

“嗯，回来了。

这是罗明，我公司里最能干的兄弟！”

张波大大咧咧地介绍，一边对罗明说，“这是我老婆，你叫嫂子就行。”

“嫂子好！

打扰了！”

罗明赶紧微微躬身问好，脸上挤出自认为最得体、最憨厚的笑容，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哦，罗明兄弟啊，快请进快请进！

老张在家常提起你，说你能干又实在！”

张波妻子（席丹）热情地招呼着，连忙让开身子，“外面冷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饭刚做好，正好一起吃！”

客厅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米色的地砖，一套深色的布艺沙，一张玻璃茶几，角落摆着一台大彩电。

一对六岁左右的龙凤胎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听到动静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罗明这个陌生人。

“丫丫、浩浩，叫罗叔叔！”

张波换好鞋，走过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

“罗叔叔好……”

两个孩子声音细细的。

“丫丫、浩浩你们好！”

罗明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亲切些。

饭菜很快端上了桌。

确实如张波所说，是“粗茶淡饭”

，但分量十足，透着家的温暖：一大盘青椒炒肉丝，油亮亮的；一盆热气腾腾的白菜豆腐粉丝汤；一碟炒青菜；还有一盘切好的卤牛肉，显然是特意加菜。

主食是白米饭。

“罗明兄弟，快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席丹热情地张罗着，给罗明盛了满满一大碗饭。

罗明拘谨地在桌边坐下，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心里那点紧张被一种奇特的暖意取代。

这种家常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是他奔波在外很少能感受到的。

“嫂子辛苦了，这么多菜。”

罗明由衷地说。

“不辛苦不辛苦，家常便饭。

老张难得带朋友回来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席丹笑着，给张波也盛了饭，又夹了块牛肉分别放到两个孩子碗里。

“吃吧吃吧！”

张波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大筷子青椒肉丝，“罗明，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可比外面馆子强多了！”

罗明依言夹起菜，味道果然不错，家常的味道，咸淡适中，火候正好。

他埋头扒饭，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饭桌上，张波和席丹聊着些家常琐事，问问两个孩子的学习。

席丹话不多，但眼神总是不经意地瞟向张波脚下的鞋，带着一种莫名的神色。

她偶尔会抱怨两句张波应酬太多，回家太晚，张波便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男人的事你不懂！

谈生意哪能不应酬？都是为了这个家！”

罗明默默地听着，扒着饭，心里却像明镜似的。

他看到了张波在外面呼风唤雨、说一不二背后的另一面——一个被妻子牵挂、被生活琐事缠绕的普通男人。

也看到了席丹那看似温顺贤惠外表下，隐藏着的对丈夫的忧虑和这个家的默默付出。

那对怯生生的龙凤胎，更是让罗明想起了自己远在老家的孩子。

这顿饭，吃得罗明五味杂陈。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张波的家庭生活，看到这个江湖气十足的老板在家的样子。

这让他对张波这个人，有了更立体、也更复杂的认知。

那份老板与包工头之间的隔阂，似乎在这顿家常便饭的烟火气中，悄然消融了几分。

饭后，罗明抢着帮忙收拾碗筷，被席丹坚决地拦住了。

张波点了一支烟，靠在沙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妻子和旁边写作业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略显局促的罗明，忽然笑了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小明，好好干。

我看好你。

你……比施阳、赵朗他们，懂事。”

罗明抬起头，对上张波那双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