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波的捷达车消失在街角,罗明独自站在丽景小区略显陈旧的门楼下,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沉甸甸的信封。
初春的微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灼热和那份沉甸甸的“礼物”
带来的复杂感受。
但很快,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了之前的彷徨。
既然已经上了张家的船,被推到了这个位置,再患得患失、瞻前顾后,除了徒增烦恼,毫无意义。
张波用“准考证”
给了他改变自身命运的钥匙,用“院士问诊”
给了他拯救父亲的一线希望,这两份大恩如同两道坚固的缆绳,将他牢牢系在了张波这条船上。
他别无选择,只能向前。
这几日压在心头,因张海威压和教学楼隐患带来的沉重忧虑,此刻竟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不是问题解决了,而是他看清了方向,也认清了代价。
时间缓缓的流逝,眨眼之间几天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罗明从医院回到家,李秀云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锅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油烟机嗡嗡作响。
罗明一进门,李秀云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同。
她关小火,擦了擦手走出来,看着罗明脸上那久违的、带着几分释然和坚定的神色,轻声问道:“公司的事情……解决了?看你这几天精神好多了。”
罗明将闻言摇了摇头,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还没有,不过……快了。”
他想起教学楼水磨石的事情,张波还没给最终答复,但此刻他心中却异常笃定。
张波既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拉拢他,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去做那“三厘米水磨石”
的自杀式任务。
风险一定有,但张波会兜底,或者说,会和他一起想办法把风险降到最低。
这份信任,是张波用“恩情”
换来的,也是罗明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爸去同济看病,院士怎么说?”
李秀云更关心这个,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罗明脸上的神色黯淡了几分,他走过去,帮着妻子洗菜,声音低沉下来:“李院士……看得很仔细,也问了爸很多情况。”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尽量不让失望的情绪太过外露,“他说……爸的脊髓损伤,位置不太好,压迫时间也长了。
彻底站起来……希望不大。”
李秀云洗菜的手停住了,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罗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不过,院士说可以做手术试试。
主要是做脊柱的减压和固定,解除对神经的进一步压迫。
手术的目的,不是让爸站起来走路,而是……看有没有希望,恢复一部分功能,特别是……大小便能够自理。”
“大小便自理……”
李秀云喃喃重复着,这对于一个长期卧床、生活完全依赖他人的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改善和尊严的恢复!
她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那……做这个手术,要多少钱?”
“手术本身,加上材料、住院、用药这些,李院士预估要一万二左右。”
罗明说出这个数字,感觉心头沉甸甸的。
1995年的一万二,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而且,手术只是第一步。
术后还需要长期的、专业的康复训练,李院士说,头一年是关键,康复费用……大概一年要六千。”
李秀云倒吸一口凉气,手指紧紧攥住了手里的青菜叶子。
一万二加六千,这就是一万八!
这还不算后续可能持续的康复费用!
家里那点积蓄……
“康复一年后,如果效果理想,配合专业的辅助支架,有希望……能支撑着站起来一小会儿。”
罗明补充道,这几乎是李院士给出的最好预期了。
“那……大明哥,你怎么想的?”
李秀云的声音带着颤抖,看向丈夫。
她知道这笔钱意味着什么,这几乎是要掏空家底甚至举债!
罗明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妻子:“我能怎么想?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治!
爸才五十多岁,不能就这么在床上躺一辈子!
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是没了希望,就什么都没了!”
他走到李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