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一夜(1 / 2)

张大爷夹了个馒头,咬了一口,说:“这馒头真软乎,张大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他看着桌上的菜,感慨道:“立伟这辈子,没享过福,却有这么多乡亲帮衬,走得体面。”

小鑫拿着一块桃酥,递给罗三英:“妈,吃桃酥,甜。”

罗三英接过桃酥,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这是张立伟平时舍不得吃,却总给小鑫买的桃酥,现在他却吃不到了。

罗明端着一碗汤,走到灵棚里,放在供桌前,对着遗照说:“姑父,吃饭了,这是您最爱吃的炖肉和骨头汤,还有张大妈蒸的馒头,您多吃点。”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掉在汤碗里,溅起细小的涟漪。

乡亲们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聊起张立伟的往事:谁还记得张立伟帮他拉过货,谁还记得张立伟帮他种过地,谁还记得张立伟帮他孩子交过学费……那些温暖的往事,在饭桌上慢慢流淌,带着肉香和汤鲜,也带着大家对张立伟的思念。

饭后,乡亲们没有立刻走,王大叔带着后生们继续守灵,李婶和张大妈帮着收拾碗筷,张建国则和几个老人一起,商量着明天出殡的事。

小鑫和几个孩子坐在灶房门口,分享着剩下的桃酥,小熊玩偶放在旁边,仿佛也在分享这份甜蜜。

罗明站在院门口,看着忙碌的乡亲们,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张立伟走得很体面,有这么多乡亲帮衬,他会安心的。

灶房里的锅碗瓢盆声、乡亲们的谈笑声、灵棚里的烛火燃烧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暖的画面,也让这个悲伤的日子,多了些人间的烟火气和温情。

夕阳西下,灵棚的蓝布被晚风鼓得微微胀,烛火在供桌旁摇曳,映着张立伟的遗照。

罗三英坐在供桌旁,手里拿着一块炖肉,放在遗照前,轻声说:“立伟,吃吧,这是你最爱吃的炖肉,乡亲们都来了,你走得体面,安心吧。”

风从院门口吹进来,带着炖肉的香味和玉米地的清香,也带着乡亲们的温情,拂过灵棚,拂过遗照,也拂过每个人的心头。

罗明知道,这份温情,会像灶房里的火苗一样,一直燃烧下去,照亮这个家未来的路。

夜色像浸了水的棉絮,沉沉压在张家村的上空。

灵堂的蓝布棚被晚风推得轻轻晃,檐角的纸幡垂着,在烛火的光晕里摆成细碎的影子。

供桌前的两盏白烛烧得正稳,烛泪顺着烛台往下淌,积成半透明的琥珀状,香烛的烟气裹着淡淡的槐花香,在堂屋里慢慢漾开——这是守灵的头一夜,按村里的规矩,长子要守头班,罗明不放心张磊一个人,早早便让张建国和其他乡亲歇了,自己搬了张矮凳,坐在停灵板旁的阴影里。

张磊蹲在供桌前,手里捏着叠好的黄纸,一张一张往火盆里添。

火盆里的纸灰已经积了半盆,被他用细木棍拨得松散,火星子“噼啪”

跳着,映得他脸上的泪迹忽明忽暗。

他今天穿了件父亲的旧褂子,藏青色的,领口磨出了毛边,褂子宽大得晃荡,却被他仔仔细细系了领口的扣子——那是父亲生前最体面的一件褂子,去年过年时穿去给舅爷爷拜年,回来时总说“磊子以后长大了,这褂子就给你穿”

“添点烛芯,别让火灭了。”

罗明的声音很轻,怕惊着逝者。

他起身走到供桌旁,拿起铜制的烛剪,小心翼翼地剪掉燃得焦黑的烛芯。

白烛的火苗猛地蹿高半寸,把张立伟的遗照照得格外清晰——照片上的男人笑着,手里攥着方向盘,指节处的厚茧隐约可见,那是常年握车把、拉货磨出来的印记,和张磊此刻捏着黄纸的指节,隐隐有些相似。

张磊停下添纸的手,仰头盯着遗照,看了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

堂屋外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叫,衬得灵堂里更静了,只有烛火“滋滋”

的燃烧声,和火盆里纸灰飘落的轻响。

他突然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遗照的玻璃面,那里蒙了层细薄的灰,是香烛的烟气凝的——早上他刚擦过一遍,此刻又积了些,像父亲拉货回来时,头盔上蒙的那层路灰。

“明哥,我爸手上的茧,比王木匠的刨子还硬。”

张磊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很稳,“去年他拉完货回来,我摸过他的手,指节上全是硬疙瘩,我问他疼不疼,他说握惯了方向盘,不疼。”

他说着,把自己的手伸到烛火下,少年人的手掌还带着嫩劲,却因为常年帮父亲干农活,指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