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五分，济州岛的晨雾还未散尽。

李在勋缩在pc房廉价的塑料座椅里，昨晚他守在电话旁等到凌晨两点，但那个男生始终没有打来。

再加上一直在整理从各个渠道收集来的情报，桌子上还散落着几张打印纸，最上面那张是昨晚问旅行社朋友打听的信息：

【深市外国语学校初三（a）班毕业旅行团】

行程日期：7月14-21日济州岛-尔7日游

带队教师：张明（男，35岁，班主任）

学生：二十人

住宿：蓝海国际酒店

备注：重点关注对象为四名男生，特征明显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开着四五个网页窗口——s市外国语学校的官网、校园论坛，还有几个本地新闻网站。

“找到了。”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pc房里激起回声。

校园论坛里“深外f4”

的帖子正缓冲着加载条。

他的目光扫过旅行社朋友来的加密文档，重点关注对象四个字被他用红笔反复描粗，墨迹在打印纸上晕开毛边。

视频画面骤然亮起，舞台追光灯下，四个少年像从黑暗中破土而出的藤蔓。

欧阳光戴着黑色无指手套的双手悬在鼓面上方，校服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随着节奏剧烈晃动。

当《91e91i11rockyou》的前奏响起，他的鼓棒如银蛇般穿梭，汗水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台下尖叫瞬间淹没了背景音乐。

视频播放时，他顺手拿起已经旁边的冰美式灌了一大口。

最近这段时间他因为连续错失几个极具潜力的练习生，在公司内部的业绩排名急剧下滑，面临着巨大的职业危机。

想着也好久没有休息过，干脆来济州岛散散心，没想到就现了这几个孩子。

这次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他们去公司面试签约。

这应该是校园节日庆典的表演录像，画面上四个少年正在舞台上激情演出。

视频切换到另一个角度，这次能清楚看到整个乐队：欧阳光在后方掌控节奏，陈峥站在主唱位置卖力演唱，贺子麒和贺子麟分别负责贝斯和键盘。

四人配合默契，完全看不出是业余学生乐队。

李在勋迅记下关键信息，又点开另一个视频。

这次是他们翻唱《nub》的现场，欧阳光不仅负责鼓点，还在间奏时加入了一段令人惊艳的1o表演。

即兴演奏的鼓点像暴雨砸在铁皮屋顶，迸溅出滚烫的金属质感。

pc房老板摇晃着钥匙串走来时，电子钟显示七点十分。

李在勋慌乱地将散落的资料塞进公文包，指腹擦过欧阳光的照片——那是校园官网上节日庆典的抓拍，少年歪戴棒球帽，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半片晚霞，皮肤白得几乎能透光。

这让他想起尔练习生选拔时那些青涩却充满渴望的眼神，却又隐隐觉得欧阳光身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停车场的露水浸湿了他的皮鞋，李在勋坐进租来的现代轿车。

透过车窗，他看见酒店旋转门吐出一群喧闹的学生。

李在勋立即坐直身体，快按下藏在遮阳板上的行车记录仪录制键。

欧阳光今天穿了件做旧的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下，冷白的膝盖若隐若现。

他倚着行李箱拉杆打哈欠，银色音符耳钉在晨光中晃出冷冽的光，和视频里那个炽热的鼓手判若两人。

李在勋的喉结动了动，职业直觉告诉他，这颗未经打磨的原石，或许就是能让他在s重新站稳脚跟的关键。

‘阿光！

救命啊！

我相机又死机了！”

顶着一头绿毛的陈峥连滚带爬冲出来，衬衫扣子扣得乱七八糟，鞋带也拖着地。

欧阳光头都没抬就接过相机，手指在按键上划拉两下：“你又按到回放键了，猪脑子！”

说完突然抬头往李在勋这边瞥了一眼，吓得李在勋差点把行车记录仪碰掉。

陈峥眼尖，一下子蹦起来：“哎！

是昨天那个星探大叔！

阿光你不是拿了名片吗？咋没联系人家？”

欧阳光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名片晃了晃，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急什么，先看看行程。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好奇，这个韩国人执着的眼神，和以往遇到的那些搭讪者不太一样。

看得李在勋心里直打鼓：“这小子，不好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