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礼拜你妈生日,别买那些虚头巴脑的,把后院那堆柴火劈了,再把屋顶的草拔了,实在。”
“哎,好!”李怀德赶紧应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知道,这是老丈人认可他的意思——比起槽子糕和二锅头,老丈人更认“干活实在”这回事。
吃完饭,李怀德扛着梯子去屋顶拔草。淑芬跟上来,给他递了瓶水:“我爸其实挺佩服你的,说你脑子活,上次帮邻居张奶奶换煤气,跑了三趟才换到,他跟我念叨了好几天。”
李怀德扒着梯子笑了:“真的?”
“骗你干啥。”淑芬戳了戳他的胳膊,“他就是嘴硬,觉得男人得经得住事。”
李怀德心里甜滋滋的,手脚也利索起来。深秋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在屋顶上,草屑被风吹得飘向胡同口。他看见老丈人站在院门口,正跟隔壁大爷聊天,手里比划着什么,脸上带着笑——那是他很少见的松弛表情。
拔完草,李怀德又去劈柴火。老丈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看,没说话,却在他擦汗时递过来一条毛巾。李怀德接过毛巾,上面带着淡淡的肥皂味,是丈母娘常用的牌子。
“爸,您看这柴火劈得还行不?”他举起一块劈得方方正正的木头。
老丈人瞥了一眼,烟袋锅“吧嗒”响了一声:“还行,比上次强。”顿了顿,又说,“供销社那工作,别总想着耍嘴皮子,实在点,没人会亏了你。”
“哎,我记住了。”李怀德笑着点头,心里像揣了个暖炉。他突然明白,老丈人的倔脾气里,藏着的是对“实在”的执念——对闺女的实在,对日子的实在,也对他这女婿,藏着一份别扭的期待。
傍晚离开时,老丈人塞给他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一双新纳的布鞋,针脚密密实实。“淑芬说你总穿皮鞋,干活磨脚。”老丈人别过脸,声音有点不自然,“下礼拜带孩子来,我给孩子做木枪。”
李怀德捏着布鞋,眼眶有点热。他转身往胡同口走,风还是那么凉,心里却踏实得很。原来这老丈人的“倔”,就像院门口的老槐树,看着扎人,根却深扎在这片土地里,默默护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走到胡同口,他回头望了一眼,老丈人还站在院门口,手里的旱烟袋在暮色里亮着一点红光。李怀德挥了挥手,心里琢磨着——明天得去供销社问问,有没有结实的铜水管,再给老丈人捎两斤好烟叶。
有些感情,不用挂在嘴上,就像老丈人递来的毛巾,纳好的布鞋,藏在烟火气里,比啥都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