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辞,秦淮茹已经用油纸包了六个雪白的糖包,塞进他包里。叶辰则把那张腊肉盘往他怀里一送:“拿着,你家孩子多,回去给娃们解解馋。”
李怀德拎着糖包和腊肉,站在院门口回头望了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布包:“对了!这是我闺女摘的野山楂,酸得很,泡糖水喝解腻!”说完,他像是怕被拒绝,转身快步往胡同口走,帆布包上的麻绳随着脚步一甩一甩的,背影很快融进了胡同尽头的树影里。
叶辰捏着那包野山楂,红得像小灯笼似的果子裹在粗布里,还带着点叶子的清香。秦淮茹凑过来看图纸,突然笑了:“你看这老木匠画的齿轮,倒像是在木头上刻出来的,比机器打的多了点活气。”
叶辰点头,指尖点在图纸上那个歪歪扭扭的“齿”字上——笔画里带着点颤抖,像是画到一半被风吹了纸,却偏生在最关键的角度拐了个巧劲,正好补上了他设计里的漏洞。他突然想起李怀德刚才说的“还人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
其实哪是什么人情,不过是你帮我一把,我记你一分,像院子里这棵老槐树,春末借点阴凉,秋来落些甜香,日子就在这一来一往的热乎气里,慢慢长出了滋味。
傍晚时分,叶辰蹲在灯下改图纸,秦淮茹在灶房炖着腊肉,肉香混着山楂的酸气飘进来。他忽然拿起笔,在图纸角落添了个小小的齿轮图案,旁边画了片歪歪扭扭的槐树叶——就当是给那个跑了大半个城送图纸的人,留个念想。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在图纸上,把那些线条映得柔和了许多。远处传来李怀德赶车的铃铛声,叮叮当当的,像是在说:这人情,你记着,我也记着,日子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