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门从东厢房传来,大概是起夜,嘴里嘟囔着“谁把我晾的鞋踢沟里了”,接着是趿拉着鞋走远的声音。
秦淮茹赶紧收回手,脸颊有点热,把红药水往桌角推了推:“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厂里。”
她起身要走,叶辰突然说:“秦姐,谢谢你。”谢她的糖饼,谢她的纱布,谢她这半夜的陪伴,谢她把他的日子放在心上。
秦淮茹在门口站住,没回头,只轻轻说了句:“自个儿在外头不容易,回来了,就好好歇着。”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像只展翅的蝶。
门被轻轻带上,把月光关在了外面。叶辰坐在桌前,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糖饼,甜香在屋里弥漫着,混着台灯的暖光,把戈壁滩带来的寒气都驱散了。他看着缠在手上的纱布,想起她指尖的温度,突然觉得这小屋是真的住满了人,住满了日子。
窗外的蟋蟀还在叫,老槐树的叶子偶尔落下来,打在窗纸上,沙沙的轻响像谁在说悄悄话。叶辰把台灯拧暗了些,图纸上的齿轮仿佛活了过来,转得轻快又稳当——就像他此刻的心,被这夜里的絮语填得满满的,踏实得很。
他知道,有些话不用说透,有些暖不用点破。就像这四合院里的月光,不声不响,却把每个角落都照得明明白白。往后的日子还长,有糖饼的甜,有纱布的暖,有这些夜里的叙旧,再难的图纸,再硬的机器,都能慢慢琢磨透,慢慢驯服好。
夜渐渐深了,台灯的光晕里,那串戈壁石手链泛着柔和的光,像藏了满手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