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点醉人的暖,把院里的槐花香吹得满胡同都是。傻柱蹲在石榴树下劈柴,斧头起落间,木柴“咔嚓”裂开的脆响混着远处卖酱油的吆喝声,倒像是支不成调的曲子。
“柱子,劈这么多柴干啥?”秦淮茹端着刚蒸好的窝头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够烧两天的了。”
傻柱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把汗:“晚上叶辰过来,说要跟我喝两盅。这小子,前阵子帮他修好了老掉链的自行车,非说要谢我,拦都拦不住。”
“那我再炒两个菜?”秦淮茹笑着往厨房走,“正好晌午买了块五花肉,给你们炖个肉。”
“得嘞!”傻柱应着,手里的斧头抡得更欢了,木柴的碎屑飞起来,混着槐花香落在他肩膀上。
日头刚擦着西山顶,叶辰就来了。手里拎着个酒葫芦,还揣着包炒花生,见了傻柱就笑:“柱哥,我这酒可是我舅姥爷自酿的高粱酒,埋在地下三年了,今儿特意挖出来的。”
傻柱接过酒葫芦晃了晃,沉甸甸的,酒香顺着葫芦口往外冒,醇厚得像块化不开的蜜:“你小子,还真带酒来了?我这儿有搪瓷缸子,拿出来晾晾。”
两人在院里摆了张矮桌,秦淮茹端来炖肉、拍黄瓜、炒鸡蛋,最后又搁上碟腌萝卜条。傻柱摸出两个粗瓷碗,叶辰拧开葫芦塞子,琥珀色的酒液“咕嘟咕嘟”倒进去,泛起细密的泡沫,香气瞬间漫了满院。
“先抿一口尝尝?”叶辰端起碗,眼里闪着光。
傻柱也不含糊,仰头就喝了大半碗,咂咂嘴,喉结滚动着:“嘿,这酒够劲!比厂里食堂的散装酒强多了!”
“那是,”叶辰笑得得意,自己也灌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带出火烧似的暖,“我舅姥爷说,这酒得就着肉吃才香。”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傻柱给叶辰夹块炖肉,叶辰给傻柱剥颗花生,倒像是多年的老伙计。槐树上的蝉鸣渐渐歇了,月亮爬上来,把影子拉得老长,搭在桌上的酒瓶上,晃出细碎的光。
“说起来,”傻柱放下碗,筷子夹着块萝卜条,“前儿个刘海中又跟我嘚瑟,说他闺女考了全班第一。你说他咋就那么爱显摆?”
叶辰“嗤”了一声,又喝了口酒:“他那是缺啥显摆啥。上回我去办事处送文件,见他偷偷给孩子改作业呢,被我撞见,脸都红透了。”
傻柱乐得拍大腿:“我就说那丫头的字忽好忽坏,原来是他爹在背后捣鬼!”
两人正笑闹着,周铁山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见院里热闹,也凑过来:“喝啥好酒呢?给我也来一口。”
傻柱赶紧给添了个碗:“老周来得巧,刚开封的好酒!”
周铁山接过碗,仰头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痛快!这酒够意思!”他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炒瓜子,“刚从集上买的,凑个菜。”
月亮越爬越高,院里的灯亮了,橘黄色的光裹着酒香、肉香,还有槐花香,黏糊糊地缠在一起。何大清也被吵醒了,披着件单褂出来,看他们喝得热闹,也坐下来抿了两口,说起年轻时在关外喝烧刀子的事,说得兴起,还比划着当年跟人拼酒的架势。
“要说喝酒,还得是年轻时猛,”何大清咂着嘴,“有回跟人打赌,一口气喝了三斤,第二天照样上工,现在是不行喽。”
“您老那是英雄当年勇,”叶辰给老人续上酒,“现在得悠着来,细水长流才好。”
何大清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还是你们年轻人能喝。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时,跟你爹……”他忽然顿住,看了眼叶辰,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喝酒这事儿,看的不是酒量,是心气。”
傻柱懂他没说完的话。叶辰他爹走得早,何大清是看着叶辰长大的,这话里的疼惜,比酒还浓。他赶紧打岔:“老周,你那二亩地的玉米该追肥了吧?明儿我给你搭把手。”
“那敢情好!”周铁山乐呵呵地,“正好我买了新肥料,据说比去年的劲大。”
酒葫芦渐渐空了,碗里的酒也见了底。叶辰的脸通红,眼睛却亮得很,拽着傻柱要掰手腕:“柱哥,咱比划比划,谁赢了谁喝最后一口!”
傻柱也不含糊,撸起袖子:“来就来,让你知道啥叫姜还是老的辣!”
两人胳膊肘抵着桌沿,脸都憋得通红,周铁山在旁边喊加油,何大清眯着眼笑,秦淮茹端来醒好的绿豆汤,站在旁边看,时不时提醒一句“慢点,别摔着”。
最后还是傻柱略胜一筹,把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得意地挑眉:“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