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门将永闭。”
他轻声重复沙漏底部那行字,“可‘若有真心愿逆命而行者,仍可循花香而来’??这句话,不是警告,是邀请。”
程巧巧瞳孔骤缩。
“你是说……沙漏本身留下了后路?”
“不是沙漏。”
苏羽低声道,“是‘它’。
庭园的本质从未真正消亡,它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存在。
母亲用生命封印的是‘仪式’,父亲摧毁的是‘火种’,而我改写的,只是规则的表层。
真正的庭园,从来就不在任何一座建筑里,而在人心深处。”
一阵沉默。
风吹过桃林,花瓣如雨飘落。
一只蝴蝶翩然飞过,停在程巧巧肩头,翅膀上隐约浮现一朵微型黑蔷薇的纹路。
她不动,任其停留。
良久,她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苏羽从怀中取出一枚干枯的花瓣??那是最后一片断念莲的残骸。
他将其置于掌心,闭目默念。
片刻后,花瓣缓缓悬浮而起,化作点点金尘,在空中盘旋成一道螺旋轨迹,最终指向西北方向。
“我要去一趟荒漠。”
他说,“五年前我埋下的那株断念莲,本该在今年春天开花。
如果它真的绽放了,说明‘守心印’的力量已经扎根于大地。
但如果……它提前开了,或者根本没开,那就意味着,有人动了它的根。”
程巧巧看着他,忽然笑了。
“所以你又要走了?”
“只是短暂离开。”
他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穿越时间。
我会带着你的名字前行。”
她踮起脚尖,再次吻上他的唇。
这一吻比上次更深,更久,仿佛要将十年的离别都压缩进这一刻。
风停了,连溪水都仿佛静止。
分开时,她眼中含泪,却笑得明亮:“记住你说的话。
力量的意义不在掌控生死,而在守护平凡。
还有……真正的家,就在此刻,我在的地方。”
“我记得。”
他轻抚她脸颊,“每一句,我都刻进了灵魂。”
翌日清晨,苏羽独自踏上西行之路。
他没有骑马,也没有带兵器,只背着一只旧布囊,里面装着几块干粮、一本泛黄日记,以及那枚始终佩戴的青铜指环。
走出村口时,许多村民前来送行,孩子们挥舞着手臂喊着“苏叔叔早点回来”
,老人们默默合十祈祷。
他在木牌前驻足片刻,伸手抚过“守梦人家”
四个字。
阳光洒在指尖,温暖而真实。
然后,他转身离去。
一路向西,地貌渐变。
平原化为戈壁,绿意退去,黄沙漫天。
越接近南方荒漠,空气越是干燥灼热。
第三日傍晚,他抵达一片罕见的绿洲??棕榈摇曳,泉水清澈,中央一株奇异植物静静伫立:通体洁白如玉,九片花瓣层层叠叠,蕊中跳动着微弱金光。
正是断念莲。
但它不该在这里。
苏羽眉头紧锁。
按照他的记忆,这株莲应生长在沙漠腹地一处隐秘沙坑中,远离水源,靠月华与星力滋养。
如今它却出现在绿洲中央,根系浸泡在清泉之中,显然已被人为移植。
更诡异的是,莲蕊中的光芒并不稳定,时明时灭,仿佛受到某种干扰。
他缓缓走近,蹲下身检查土壤。
指尖触及根部瞬间,一股阴冷气息顺着手臂窜入体内,脑海中骤然闪过无数碎片画面:
??一个小女孩跪在沙地上,双手捧着一朵枯萎的白花,泪水滴落在花瓣上。
??一位白老妪低声念诵咒文,将一滴血融入莲根。
??夜空中流星划过,地面裂开缝隙,黑雾从中涌出,缠绕莲茎……
“有人用‘替魂术’污染了它。”
苏羽猛然收回手,面色凝重。
替魂术,是庭园禁术之一,借活人情感为引,将执念注入植物或器物之中,使其成为连接生死两界的媒介。
一旦成功,此物便不再是单纯的灵植,而是一座桥梁,通往那些不愿安息的灵魂。
“难怪沙漏会震动。”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不是自然生长的断念莲……这是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