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讨个公道(1 / 2)

腊月二十三,年。

按当地的习俗,这一日该是家家户户祭灶王、扫尘土、贴春联的热闹日子——巷弄里该飘着糖瓜的甜香,码头上该有挑着年货担子的商贩吆喝,孩子们该攥着灶糖在街头追逐嬉闹。

可今年的苏州城,却透着一股反常的压抑。

寒风卷着碎雪,吹得街边的红灯笼摇摇欲坠,往日喧嚣的阊门大街,往日里摩肩接踵、人流如织的景象不见了。

只剩下零星几个行人,裹紧了单薄的衣衫,缩着脖子匆匆赶路,他们的眼神躲闪,眉宇间凝结着难以言的惶恐与不安。

街道两旁的铺面,十家里倒有五六家上了门板。尤其是那些粮铺和布庄,更是大门紧闭,挂出“米粮已罄”、“岁末盘账,暂不营业”的木牌,连往日最热闹的茶楼也闭门谢客。

这几日,城内外大大的织坊,如同暗中约好了一般,接二连三地停了机杼。那本该在年关前发放,用以维系一家老生计的工钱,也被东家们以“朝廷开海征税,作坊周转困难”为由,硬生生拖到了年后。

织工们自然不依,家里等着这笔钱买米、买盐、给孩子添件过冬的棉袄,怎么能拖?

可没等他们闹起来,几家织坊就率先辞退了上百个“带头闹事”的织工,这一下,剩下的织工们虽满心怨气,可面对东家的冷脸,他们只能咬牙忍下。

几家大织坊便率先动手,以“煽动滋事”为名,一口气辞退了上百个平日里敢于出声的织工。这一手杀鸡儆猴,犹如一盆冰水,浇得剩下的人透心凉。

剩下的织工们纵使满腹怨愤,可面对东家的冷脸,他们只能咬牙忍下。大多数织工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要不这底层百姓命如草芥?平日里被东家层层盘剥,被胥吏敲骨吸髓,到了这年关关头,连拿回自己应得的血汗钱,竟也成了要看人脸色的奢望。

不仅织工如此,那些千里迢迢从湖广、闽粤等地贩运茶叶、瓷器而来的行商,此刻也是愁眉不展,心急如焚。

他们原本指望在富庶的苏州城将年货脱手,赚上一笔好还乡,可眼下,城中的商铺要么大门紧闭,要么便推“时局不稳,不敢进货”。

眼睁睁看着精心挑选的货物砸在手里,本钱都要折个干净,几个性子急的商人嘴角已然起了燎泡,在客栈里长吁短叹,徒呼奈何。

这天清晨卯时刚过,死水般的压抑,被一阵突兀而急促的锣声悍然打破!

“哐!哐!哐!……”

在城南的葑门坊,王二麻子光着脑袋,手里攥着一面铜锣,用尽全身力气敲击着,那刺耳的锣声击碎了清晨的宁静。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的青年织工,人人脸上带着激愤,举着用破布拼成的标语,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朝廷征税断活路”

“还我工钱过新年”。

“大伙儿快出来啊!”王二麻子扯着嗓子喊,声音在寒风里炸开,“织造局的太监勾结魏阉,要抽咱们五成税,咱们的工钱都被他们贪了!再不出头,咱们全家都得饿死在年关里!”

坊里的织工们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见喊声,先是有人从门缝里探出头,接着三三两两地走出家门。

人群中,还有刘三事先安排好的几个老织工,他们衣衫褴褛,手里捧着空空如也的米袋,瘫坐在路边冰凉的青石板上,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我的老天爷啊,家里三天没揭锅了,孩子哭着要吃的,我这当爹的却拿不出一文钱……都是那魏阉和织造太监害的啊!”

还有几个眼神闪烁、贼眉鼠眼的青皮混混,在越聚越多的人群里钻来钻去,压低声音,散布着谣言:“听了吗?官府已经备好了名册,凡是敢闹事讨工钱的,统统抓起来,发配到辽东去修城墙!”

“那地方苦寒,去了就甭想活着回来!咱们要是不抱成团,迟早一个个都被抓去当苦役,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刘三看准时机,在亲信的帮助下,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坊口一块半人高的碾石,他目光扫过

“想想二十年前,咱们苏州的老少爷们,是怎么争回一口气的!当年咱们能闹,能把那些阉人的税使赶跑,今天凭什么就不能?现在那帮阉狗换了个名头又来了,要断我们的根,绝我们的路!咱们能忍吗?”

“不能忍!”人群里爆发出零星的呼应。

刘三继续煽风点火:“对!不能忍!饿肚子的是咱们,活不下去的也是咱们!走,跟我去织造局,找那太监讨个法!让他把贪了咱们的血汗钱,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去织造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