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佃户仆从,乌合之众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话虽如此,他眉头却微微皱起,南京城若真闹出民乱,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首当其冲要担责,自然不愿事态失控。
“卫公息怒。”陆承泽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说到底,魏公公推行新政,确实操之过急。”
“江南士绅乃国家根基,岂能如此苛待?今日之事,虽是百姓自发请愿,却也情有可原。我等身为南京父母官,当以安抚为重,万不可激化矛盾,落个‘催科激变’的罪名。”
“且看吧。”卫一凤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你我既为南京官员,总不能叫这位天子近臣在咱们地界上出了差池。”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徐肇惠和申用懋等人越众而出,面向魏忠贤,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
徐肇惠拱了拱手,语气看似恭敬,实则绵里藏针:“魏公公,这商税,实在收不得啊。江南百姓本就赋税沉重,近年又遭水旱之灾,早已苦不堪言。”
“朝廷若再开商税,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我等小民如何存活?还请公公体恤民情,上奏陛下,暂缓新政施行,给江南百姓一条活路!”
申用懋立刻接口,言辞更显恳切,“是啊,魏公公!江南乃国家财赋重地,商旅不通则货殖不行,货殖不行则百姓失业,百姓失业则流离失所——此非治国之道,实乃乱国之策啊!”
“请魏公公为民做主!”
“商税收不得啊!”
“朝廷与民争利,非圣君所为!”
各种呼喊声混杂在一起,那些健仆们嗓门洪亮,将真百姓的窃窃私语完全盖过。
更有几个书生摇头晃脑“《诗》云:‘乐之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魏公公若执意如此,何异于百姓之贼?”
魏忠贤站在高台上,身披玄色大氅,他嘴角微微扯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的“群情激愤”。
他抬起右手,轻轻向下压了压,动作并不大,但奇异的是,嘈杂的人群竟然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徐家主,咱家记得,您曾是南京礼部侍郎,万历三十九年致仕,至今已有十载了吧?今日何以至此?”
徐肇惠面色不变,从容答道:“老朽虽已致仕,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见江南百姓困苦,朝廷新政恐伤国本,不得不以老迈之躯,冒死进言,此乃读书人之本分。”
魏忠贤身披大氅,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对这软硬兼施的逼宫,神色却异常淡然,仿佛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和隐含的威胁都不存在。
他的目光落在程碚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程碚?漳州程世英之子?”
“正是草民。”程碚躬身答道,心中却莫名一紧,他与魏忠贤素无交集,对方怎会认得他?眼神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
魏忠贤忽然笑了,笑容温和:“咱家离京前,还听说程少卿身体康健,在漳州颐养天年。程公子此番来南京,是为求学,还是为……替父亲联络旧友?”
程碚一愣,不知魏忠贤为何突然追问此事,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家父知晓晚生仰慕江南文风,特命晚生来南京游学,临行前嘱咐晚生,务必向徐公、申公等前辈多多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