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靖安营的脊梁(3 / 7)

个相熟的士兵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耸动。刘湛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

    他看到中间那名年纪稍长、曾经做过猎户的队率,在散开时如何巧妙地利用身边同伴的遮挡,迅速变换位置,眼神警惕如昔日在山林中追踪猎物。

    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那些普通士卒的脸上。那一张张年轻的、或是已显沧桑的脸庞,此刻被汗水、尘土和极度的疲惫覆盖。嘴唇干裂,眼神因长时间的专注而显得有些空洞,但在那空洞深处,刘湛能看到一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最初几日,他从这些眼神里看到的是茫然、是散漫、是对于这种枯燥训练本能的抵触,甚至隐藏着一丝对于未来的恐惧。他们当兵吃粮,或许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乱世之中,能活着已是侥幸。

    但如今,尽管身体依旧疲惫不堪,尽管周仓的呵斥依旧如雷贯耳,他们的眼神里,那茫然和散漫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锻造出的坚韧,一种对于命令近乎本能的反应。更重要的,刘湛隐约捕捉到,在这些汉子的眼中,开始闪烁起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归属感,或者说,是一种雏形的荣誉感。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是“靖安营”的人,是和旁边那些看热闹的庄丁不同的。

    刘湛知道,光有周仓这般严酷的、如同锻打铁坯般的训练,锻造出的或许是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但未必是一支有灵魂、有韧性的军队。一支真正能打硬仗、能在逆境中不溃散的军队,需要知道为何而战,需要有一种超越物质的精神支撑。

    夕阳终于收敛了些许毒辣,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校场上的温度也随之略有下降。令人筋疲力尽的操练终于结束了。士兵们几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个东倒西歪,恨不得立刻瘫倒在地。

    但规矩不能废。在队率的督促下,他们依旧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先是走到校场边的兵器架旁,拿起破布,仔细地擦拭保养分配给自己的兵器盾牌。木矛要检查是否有裂纹,盾牌要检查绳索是否牢固,尽管装备简陋,但这已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然后,他们才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走向炊事点。

    饭食是刘湛力排众议,特意交代荀衍安排的。不算精美,主要是糙米混着豆子煮成的浓粥,加上一些耐放的腌菜,但关键点是——管饱!每隔三五日,粥里甚至能见到零星漂浮的油花,或者每人能分到一小块咸鱼干。这对于许多出身贫寒、平日里半饥半饱的士卒乃至庄客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在很大程度上,这实实在在的“饱饭”,安抚了士卒们因高强度训练而产生的肉体痛苦和心底的怨气。肚子里有食,心里才不慌。

    饭后,是一天中最轻松,也最特别的时刻。

    刘湛会准时出现在士卒们聚集的、用茅草和木头搭起的简易营房前的空地上。他没有像寻常将领那样高高在上地站在台阶上训话,而是很随意地找了一块表面还算平整的大石头,拂去上面的浮土,便坐了下来。他示意士卒们围拢过来,或坐或站,不必拘礼。

    起初,士卒们还很拘谨,不敢靠得太近。但几天下来,见刘湛态度随和,也就渐渐放松了。此刻,他们围着刘湛,如同一群疲惫的庄稼汉在村头老树下歇脚聊天。

    “兄弟们,”刘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抚平着白日操练带来的燥郁,“今日辛苦了。”

    简单的四个字,像是一股暖流,让这些紧绷了一天的汉子们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有人小声回应:“不辛苦……” 声音稀稀拉拉,没什么底气,却透着真实。

    刘湛微微一笑,目光在几张尤其疲惫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缓缓扫过全场:“我知道,很多人心里在嘀咕,或许嘴上不敢说。天天练这枯燥的阵型,左转,右转,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