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贾诩缓缓抬起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向刘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冰原深处的、冰冷的确定性:“战,他未必敢,至少不敢率先发动。”他语速缓慢,字字清晰,“长安城高池深,经我军连日加固,更显险固。我军据城而守,以逸待劳,更兼主公手握天子,占据政治与大义名分的绝对高地。曹操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攻城,胜算不足三成,且必担上‘攻打帝都、胁迫天子’的叛逆恶名,天下共击之,其势必崩。此乃下下之策,曹孟德奸雄之姿,绝不会行此不智之举。” 他话锋微转,继续道:“然,其势已成,兵锋正盛,锐气难当。若我方应对失当,使其一无所获,空手而归,其必不甘心。长期陈兵城外,与我形成对峙之势,消耗我方钱粮,牵制我方精力,更可借此机会,暗中联络关中尚未完全归附的诸将如段煨、张横等,或设法离间我军内部。时日一长,变数丛生,于我稳定关中、经略四方之大计,亦是极为不利。”
徐晃抱拳沉声附和,甲叶随之发出轻微的铿锵之声:“文和先生所言,切中要害。曹军精锐,尤其是那支由曹纯统领的虎豹骑,来去如风,野战能力极强,确是我军劲敌。若任其长期盘踞城外,如同恶虎卧于榻旁,日夜窥伺,寻找破绽,终是心腹大患,令人难以安枕。”
张辽见刘湛目光再次投向自己,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开口,他抱拳道:“主公,诸位先生、将军所言皆在理。以辽在吕布军中时对曹操的观察,此人用兵,深谙虚实之道,正奇相辅。其明里陈兵耀武,施加压力,暗地里,恐怕细作早已潜入城中,或已派秘使携重金厚礼,前往各方势力处进行游说、许诺。不可不防其暗中动作。”
刘湛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赞许。这些分析与判断,与他心中反复推演的结果不谋而合。曹操此来,是典型的“以战迫和”,炫耀武力,展示肌肉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在谈判桌上获得更大的筹码,逼迫自己在这个刚刚搭建起来的权力框架中,做出更大的、实质性的让步,甚至可能想插手关中军政,分走一杯羹。
硬顶,拒绝一切要求,很可能激化矛盾,引发不可预测的军事冲突,这恐怕正中了那些希望看到两虎相斗、他好从中渔利的势力下怀;但若退让太多,尤其是让出关键的兵权或地盘,那么自己这个刚刚受封的大将军、录尚书事的权威将荡然无存,成为曹操操控下的傀儡,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关乎生死存亡。
“奉孝,”刘湛将目光转向郭嘉,这个总是在关键时刻能冒出惊人之语的奇士,“你以为,面对这只既要面子、更要里子的‘笑面虎’,我们该如何应对,方能既保全自身,又不至于过早与其全面破裂?”他将这个最棘手的问题,抛给了最擅出奇谋、打破僵局的谋士。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如同狐狸般的狡黠光芒,他几步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曹操大军来的方向——函谷关、渑池一线,然后缓缓向西移动,最终停在代表长安的那个点上。 “主公,诸位,”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了那种惯有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智珠在握的笑容,“曹操要面子,好啊!咱们就大大方方地给他面子!他想要里子……咱们也得‘酌情’、‘适度’地给一点,但不能伤及我们的根本,不能让他碰到核心利益。”他伸出两根手指,如同在市集上讨价还价,“他不是嫌之前的司空、行车骑将军不够威风,想要在朝廷有更大的话语权吗?可以!朝廷可以再给他加封,往高了封!比如……封个公爵如何?魏公?听起来就霸气!再给他加上一堆光鲜亮丽的虚衔,什么‘使持节’、‘都督某某几州诸军事’,甚至,可以把‘录尚书事’也给他加上!”
他此言一出,连荀衍都微微动容,贾诩则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郭嘉的意图。
郭嘉嘿嘿一笑,继续解释道:“反正,尚书台的实际运作牢牢掌握在文若先生和我们手里,给他个‘录尚书事’的空名头,就像给一幅画挂了个虚衔,好看而已,他想借此插手具体政务?门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