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被胜利者顺手给‘清理’掉。这滋味,怕是比生吞黄连还要苦上三分呐!”
贾诩坐在距离主位稍远、灯光未能完全照亮的一片阴影里,仿佛天生就属于那里。他枯瘦的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没有一丝热气的粗茶,既不像饮,也不像品,只是那么静静地捧着。听到郭嘉那番极尽挖苦之能事的分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缓缓抬起眼皮,那目光如同古井深处泛起的微澜,平静却幽深得令人心悸。他用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缓缓说道:“奉孝所言,虽语带戏谑,却近乎实情,直指其本性。袁绍此人,出身名门,累世公卿,向来骄矜自傲,尤其新得河北,志得意满。其初至河南,便急于求战,意在凭借绝对优势兵力,速战速决,一举奠定胜局,以彰显其赫赫兵威,震慑天下。而曹操,”他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首鼠两端,乃是其生存本能。其兵力不足,地盘狭小,夹在我军与袁绍两大强邻之间,如履薄冰。必是想方设法,左右逢源,既要表现出对袁绍的‘恭顺’与‘价值’,又要千方百计保存自身实力,以待时变。此二人,心不齐,力不合,各怀鬼胎,互有猜忌。这,正是我军目前看似劣势之下,唯一可以抓住、并加以利用以扭转战机的最大破绽。”
正说话间,帐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亲兵低沉的通报声——前军主将徐晃派出的斥候小队回来了,带回了最新的敌情动态。一名满身尘土、皮甲上还带着剧烈奔驰后留下的汗碱和泥点、嘴唇因干渴而裂开血口的精悍斥候,被引入帐内。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带着风尘仆仆的沙哑:“禀大将军!袁军今日清晨,又有数支大队骑兵出营,沿河岸及我军营寨外围进行大规模哨探,与我军前哨游骑发生小规模接战数次,双方互有损伤,现已各自退回。其主力步卒大军,依旧按兵不动,固守营垒,但营内人马调动颇为频繁,旗号变换,似在调整各部部署,或酝酿新的动作。曹军方面,其营寨戒备比往日更加森严,辕门紧闭,未见大规模部队出营动向。但是,”斥候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确凿的语气,“属下等隐约观察到,其营中似乎有数骑轻装简从,打着使者旗号,往来于其本营与北岸袁军大营之间!”
“使者?”刘湛眼神骤然一凝,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身体微微前倾,“可知是何人?能否辨认其身份?”
斥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遗憾之色:“距离太远,又有尘土遮蔽,看不真切面容。但观其仪仗规格与护卫人数,绝非普通传递文书的信使,至少是军中高级幕僚或将领级别。”
郭嘉闻言,立刻丢下了手中把玩的那枚棋子,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站起身,几步走到木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代表曹营的那个褐色标记上,脸上露出了那种狐狸看到鸡舍栅栏出现裂缝时的兴奋笑容:“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曹阿瞒这条泥鳅,果然是坐不住了,又开始偷偷摸摸跟袁本初递小纸条,表‘忠心’去了!主公,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干看着,让他俩在那儿唱双簧!得给他们这本来就脆得像张纸的‘联盟’,再添点堵,加点料,最好能让他们自己先掐起来!”
刘湛立刻会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决断:“奉孝有何妙计?但说无妨。”
郭嘉眼中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而危险的光芒,他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绝妙的恶作剧:“简单得很。他不是偷偷派使者吗?那咱们就光明正大地派!大张旗鼓地派!就以主公您这位堂堂大汉大将军、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的尊贵名义,派出一支规格够高、阵仗够大的使者队伍,敲锣打鼓,抬着猪羊美酒,浩浩荡荡地去曹营,‘犒劳’他曹孟德和麾下的兖州军将士!美其名曰,‘感谢’其在此危难之际,深明大义,‘协同’朝廷王师,共御国贼袁绍!”他越说越兴奋,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阵仗一定要弄得足够大,锣鼓要敲得震天响,旌旗要打得足够鲜明,务必要让对岸袁绍军瞭望塔上那些哨兵,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再让咱们的使者,‘不小心’在曹营里,或者回来路上‘无意中’透露点消息,就说曹将军深明大义,已与朝廷达成某种‘默契’,约定共抗国贼袁绍,甚至可能……嘿嘿,阵前反正云云……这消息,自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