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河北望风降(2 / 5)

审配和逢纪,寻求支持,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审配面色凝重如铁,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何尝不知袁尚怯懦,袁谭急躁,都不是理想的继承人。但他更清楚邺城内的真实情况:兵力不足,军心涣散,将领各怀异志,粮草虽丰,但能支撑多久?更重要的是,二子相争,内耗不止,如何能抵御挟大胜之威、士气如虹的刘湛大军?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沉重,仿佛耗尽了老人毕生的心力。他转向袁谭,声音干涩而沙哑:"大公子,非是配长他人志气。实在是……形势比人强啊。刘湛的檄文已言明,若降,可保袁氏血脉,全主公身后哀荣,使主公不致泉下蒙尘。若战……" 他顿了顿,痛苦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则城破之日,玉石俱焚,袁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届时,我等皆成阶下之囚,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主公?况且……" 他侧耳倾听,大殿外隐约传来士兵嘈杂的喧哗和兵器无意碰撞的声音,"军心……军心已不可用啊。"

    "哼!" 一旁的郭图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插话,他三角眼斜睨着审配,语气尖酸刻薄:"审别驾此言,莫不是未战先怯,欲献城投降,以图自家富贵,将二位公子和主公的基业,当作晋身之阶吧?"

    "郭公则!你……你血口喷人!" 审配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不住颤动,手指着郭图,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逢纪连忙上前扶住他,同时对郭图怒目而视。

    正当殿内吵得不可开交,几乎要上演全武行之时,一名盔歪甲斜、满脸烟尘的军校,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行礼,直接扑倒在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走音:"报——!二位公子,各位大人!不……不好了!城内……城内多处发生兵变!东门、北门的守将王门、蒋奇他们……他们带着部下打开了城门,说是……说是要弃暗投明,迎接王师!城西大营也……也空了!张郃、高览将军留下的部众,听说主将下落不明,也……也一哄而散了!现在街上全乱了!"

    "什么?!" 袁谭、袁尚如同被雷击中,同时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袁谭身体晃了晃,勉强扶住案几才没有倒下,而袁尚则直接腿一软,瘫坐回椅子上,双目失神,嘴唇哆嗦着,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最后的依仗,他们以为还能凭借的军队,竟然在未接一仗的情况下,自行土崩瓦解!连张郃、高览这等河北名将的部众都溃散了,这城,还怎么守?

    仿佛是为了给这绝望的一幕加上最后的注脚,城外远处,突然传来了低沉而雄浑、如同巨龙苏醒般的牛角号声!紧接着,是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震得人心发慌的战鼓声!"咚!咚!咚!" 一声声,仿佛敲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刘湛的前锋大军,已然兵临城下!

    城头上,那些残存的、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扶着冰冷的垛口,望着城外那军容鼎盛、杀气冲霄的黑色军团。阳光照在如林的刀枪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猎猎飘扬的"刘"字大旗和"徐""张"等将旗,如同死神的符咒。再想想乌巢那映红半边天的大火,官渡那尸山血海的惨状,以及城内如今混乱的局势和将领的背叛……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抵抗意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不知是哪个角落,先响起了一声兵器落在青石地面上的清脆"当啷"声,这声音如同一个信号,迅速蔓延开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如同骤雨敲打荷叶,城头上响起一片密集的兵器落地声,间或夹杂着守军士卒如释重负又带着恐惧的叹息。

    邺城那厚重无比、曾经阻挡过无数敌人的包铁城门,在没有任何外力撞击的情况下,从内部被缓缓地、带着刺耳的"嘎吱"摩擦声,推开了。阳光如同金色的瀑布,瞬间涌入幽暗的城门洞,照亮了里面一张张茫然无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