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万钧巨石,激起的涟漪和浪潮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轰鸣着,艰难而又坚定地转向。无数的文书、档案、典籍、图册从长安各个衙署中被清点出来,被打包装入钉着铜钉的结实木箱,由精锐军队沿途护卫,源源不断地通过崤函古道,运往东方的新都邺城。各级官员携家带口,仆从如云,踏上了漫长而充满不确定性的东迁旅途,从潼关到洛阳,再从洛阳北渡黄河至邺城,漫长的官道上车马络绎不绝,辚辚萧萧,上演着一幕时代变迁、权力转移的宏大场景。而邺城,则如同一个被注入无限活力与希望的巨大工地,无数工匠民夫在严寒中日夜赶工,营建宫室、修筑官署、扩建馆驿、平整道路,以迎接它新的主人和即将到来的整个帝国中枢机构。空气中弥漫着木料的清香、石粉的呛味,以及一种蓬勃的、属于新时代的躁动气息。
在这一片繁忙与喧嚣、百废待兴却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中,另一件更为敏感、也更具象征意义的事情,如同水到渠成般,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雪后初霁,阳光透过高窗,在铺着深色地毯的书房内投下明亮的光斑。刘湛在邺城临时辟出的、陈设尚显简朴却已初具威严的书房内,接见了几位最为核心和重量级的文武心腹。除了形影不离的郭嘉、贾诩,总揽政务的荀衍,还有徐晃、张辽、于禁等功勋卓著的核心将领。书房内炭火依然温暖,但气氛却比往日更加凝重。
荀衍率先开口,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语气格外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主公,如今天下格局已然明朗,河北四州已平,主公威加海内,功盖寰宇,四海豪杰,望风归附。然大将军之位,虽极人臣,权倾朝野,终非……非人臣之极顶,**之用,有时而穷。古者,周公有东征之劳,安定社稷,故受胙土、开国封公;汉初,萧何有转饷之功,辅佐高帝,故位冠列侯,赞拜不名,入朝不趋。今主公之功,拯黎民于水火,扶社稷于将倾,远迈周、萧!若爵号不显,位不称功,则无以彰显天眷眷顾,亦无以安追随左右、浴血奋战之功臣将士之心啊。”他话说得极其委婉含蓄,引经据典,但核心意思明确无误——劝进,请刘湛更进一步,封公建国,确立名分。
荀衍话音刚落,性情刚直猛烈的徐晃便紧接着抱拳,他声如洪钟,在安静的书房内显得格外震耳,带着武人特有的坦诚与炽热:“主公!末将等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大道理!但末将和兄弟们追随主公,从颍川起兵,转战南北,浴血沙场,九死一生!我们所求者,非仅个人之功名利禄,富贵荣华!更是欲见明主开创不世之基业,建立千秋之功勋,使我等亦能青史留名,不负此生!如今河北已定,霸业初成,时机已至!若主公仍谦退自守,固守臣节,恐……恐寒了天下无数翘首以盼之豪杰志士之心啊!”他话语直接,情感真挚,甚至因为激动,脸颊都有些泛红。
张辽、于禁等将领也纷纷躬身抱拳,虽然话语不如徐晃激烈,但眼神中的期盼与坚定,却是如出一辙,齐声道:“吾等恳请主公,顺天应人,更进尊位!”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
郭嘉晃着脑袋,手里不知何时又摸出了那个小酒囊,但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皮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慢悠悠地说,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将严肃事情轻松化的能力:“公明将军这话,话糙理不糙。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咱们现在地盘这么大,兵马这么多,治理的百姓数以百万计,还顶着个‘大将军’的名头去发号施令,总觉得有点……嗯,名不副实,像是穿着小孩子的衣服去干大人的活计,处处掣肘,憋得慌。封个公,建个国,名正言顺地开府设官,建立一套咱们自己的规矩,论功行赏,奖励功臣,凝聚人心,多好!也省得那些躲在暗处的宵小之辈,还有南边、西边那些家伙,总是在背后嚼舌头,散布什么‘权臣’、‘跋扈’之类的酸腐言论,听着就烦。”
刘湛沉默着,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每一张熟悉而坚定的面孔,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极有韵律的“笃笃”声。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步的深远意义。封公建国,不仅仅是名号、礼仪上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