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鲁子敬的使命(2 / 6)

和理解这片对于北方势力而言完全陌生的战场的一切内在规则与潜在变数。

    郭嘉依旧维持着他那副仿佛永远睡不醒的懒散模样,常常裹着厚厚的披风,寻个阳光充足的角落倚靠着,手里不是把玩着玉佩就是拿着他那标志性的酒葫芦。但若有人因此小觑于他,那便大错特错。他那双看似漫不经心、半开半阖的眼睛,实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将营中大小事务、士卒情绪的细微变化、将领之间的矛盾协调、乃至对岸夏口城头旗帜更换、炊烟数量等蛛丝马迹,都一一收在眼底,记在心上。他偶尔会像个幽魂般溜达到工匠营,对着正在改进的一架连弩或者新设计的船型指指点点,提出些看似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细思之下却往往能切中要害、让人豁然开朗的建议,让那些埋头苦干的工匠们对他又是敬佩又是头疼,私下里称他为“郭半仙”。

    ……

    这一日,天气骤变。秋雨毫无征兆地绵绵而下,细密如织,笼罩了整个江汉平原。江面上雾气氤氲升腾,能见度变得极低,对面夏口的轮廓都模糊难辨。在这种天气下,无论是魏军的操练还是夏口可能的出击,都不得不暂时停止。天地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江水奔流不息的低沉咆哮。

    刘湛正在温暖干燥的中军大帐内,与诸葛亮、郭嘉、荀衍等核心幕僚商议军务。巨大的沙盘上,代表文聘水军的蓝色小旗正在向夏口方向移动。炭盆里的火苗跳跃着,驱散了雨天的湿寒。

    “文仲业最新来信,其水军前锋已过邾县,顺风顺水,不日即可抵达沌口与我军会合。”荀衍指着沙盘上的长江水道,语气中带着期待,“据其估算,届时,我军可直接投入作战的大型楼船、艨艟、斗舰等主力战船总数将超过八百艘,若加上各类辅助船只,则逾千艘。水军兵力,连同文将军所部与现有整合兵力,将达到四万余人。无论是船只数量、规模还是兵力,都足以与夏口水军正面抗衡,甚至略占优势。”

    “光靠船多、人多,堆数量,吓唬吓唬外行还行,”郭嘉斜倚在铺着虎皮的胡床上,手里搓着几粒围棋棋子,闻言撇了撇嘴,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清醒,“关键得会用,用得巧。文聘的水军久在淮泗流域活动,那里的水情、风向、乃至对手的战法,与这浩荡长江、与熟悉江夏水文的敌军相比,未必能完全契合,水土不服的可能性不小。夏口那边,经过上次那小胜,虽然改变不了大局,但士气正旺,又占据着地利,依托坚固的水寨和城池,以逸待劳。咱们要是就这么硬碰硬地撞上去,就算最后能凭借体量优势撞赢,估计也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损失小不了,还白白浪费了时间,给了江东那边更多的反应机会。”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潜在的风险。

    诸葛亮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轻摇羽扇,目光落在沙盘上夏口那复杂的地形和水寨布局上,缓声道:“奉孝兄所言极是。强攻硬打,实乃下策,代价高昂,非智者所取。亮以为,待文聘将军水军主力汇合之后,我军当务之急,并非是立刻发动总攻,而是需要一段时间进行磨合,步水协同,熟悉新的指挥体系。在此期间,可设法运用谋略,调动夏口守军,或诱使其离开坚固的水寨,寻机在更有利于我的野战水域中歼灭其主力;或可施以火攻、断其粮道、离间其内部等计策,迫其不得不出寨决战,从而以较小的代价,达成战略目标。”他的思路清晰,始终着眼于以智取胜,减少伤亡。

    就在几人深入探讨后续具体方略时,帐外忽然传来侍卫清晰而略带急促的高声禀报:“启禀主公!营外巡江斥候抓获一叶试图靠近我水寨的扁舟!舟上仅有三人,为首的是一位中年文士,自称乃东吴参谋校尉鲁肃,字子敬,奉吴侯孙权之命,特来拜见魏公!”

    帐内原本专注讨论的气氛顿时一静,落针可闻。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帐外淅沥的雨声清晰可辨。

    刘湛眼中精光一闪,与坐在下首的诸葛亮、郭嘉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尽在不言中的眼神。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比预想中或许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