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湛闻言,不由得放声大笑,洪亮的笑声在议事厅内回荡:“奉孝此言,真是一语中的,直指要害!不错,无农不稳,无商不富!这商业便是活水,水活则鱼肥!此事便交由你来统筹筹划!需要调动文聘的水军哪一部清剿何处水匪,需要与徐晃协调步骑肃清沿岸匪窝,需要制定何种统一、合理且能吸引商旅的税制章程,皆由你与诸位将军及文若商议着办,拿出具体方略报于孤知。记住,动作要快,手段要狠,声势要大!务必要在春耕之后,让这长江汉水之上,重现百舸争流、千帆竞发、商旅不绝的繁华景象!要让襄阳、江陵的市肆,再次变得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主公放心,收拾几股上不得台面的水贼草寇,不过是牛刀小试,手到擒来之事!” 郭嘉笑嘻嘻地应下,随手将酒壶塞回袖中,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他特有的那种“物尽其用”的冷酷精明,“对了,文聘将军那边,那些投降过来的原荆州水军官兵里头,肯定有熟悉各路水匪活动规律、老巢窝点,甚至以前就跟他们有些不清不楚勾连的人物。正好,让他们戴罪立功,充当向导眼线,岂不省时省力?若是立了功,既往不咎,若是耍滑头……哼,那就两罪并罚。”
接下来,众人又就吏治整顿、律法推行、人才选拔等关乎政权根基的要务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讨论。
对于数量庞大的原荆州旧吏,刘湛采取了“甄别留用,掺沙换血,循序渐进”的稳健策略。他明确指示:“对于像蒯越、韩嵩这等确有治国之才,在士林中声望较高,且经过考察,愿意真心效忠新朝的,不仅要留任,还要酌情予以提拔,委以重任,以此安抚荆州本土士族的人心,借助他们的经验和影响力尽快稳定地方。但对于那些庸碌无能、只知钻营、或与已覆灭的蔡瑁、张允集团牵连过深、民怨较大的,则必须果断罢黜,清理出官吏队伍,绝不姑息。”
同时,他大力推动“掺沙子”:“从我们北地跟随而来的嫡系干部中,选拔一批年轻有为、熟悉我方政令法度、忠诚可靠的,以及在新占领区考察发现的、有真才实学却因出身寒微而被埋没的才俊,大量任命到州郡县各级的关键岗位,特别是掌管钱粮、刑狱、军务的职位,确保我们的政令能够不受阻碍地畅通执行,直达基层。”
“荆州士族,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影响深远,不可不用,以其名望稳定地方,亦不可尽信,需防其尾大不掉,阳奉阴违。” 刘湛总结道,目光锐利,“长远来看,必须打破他们对仕途的垄断。我们在北方已初见成效的‘科举选士’之法,当逐步在荆州推行开来!不论出身门第,只问才学德行,通过公开、公平的考试选拔人才,广开寒门子弟的进身之阶!此事,文若你要作为重中之重,多加留意,精心筹划,但切记,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引发剧烈反弹。”
“衍,明白。定当谨慎筹划,稳步推进。” 荀衍郑重回应。
议事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各项关乎荆州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发展的重大方略初步确定。厅内的炭火添了又添,侍从换了几次茶水,每个人都感到些许疲惫,但精神却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这时,一直侍立在刘湛身侧稍后位置,新任的荆州治中从事邓艾,脸上带着思索的神色,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克服了内心的迟疑,向前半步,有些结巴地开口:“主……主公,还……还有一事。荆襄之地,河湖密布,水网纵横,此乃……此乃天赋,亦……亦是隐患。水患……亦……亦是关乎民生安定之大患。”
他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达更流畅些:“尤其……尤其是汉水、夏水、涌水等河流沿线,堤坝年久失修,每至夏秋汛期,江水暴涨,常有……常有溃堤之险,淹没田舍,冲毁庄稼,百姓流离……失所。去岁……去岁南郡便有小范围水患。如今……如今春汛将至,是否……是否也需未雨绸缪,将兴修水利,加固堤防,疏浚河道之事,提上日程?此虽……虽耗钱粮民力,然……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