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使其从单纯的武力推崇,上升到了哲学和历史必然的高度。
然而,并非所有文官都立刻附和。队列中后部,一些原荆州系的降臣,如蒯越、韩嵩、刘先等人,面色则显得异常复杂,犹豫、不安,甚至有一丝惶恐。他们固然深深畏惧刘湛的权势,也感激其不杀与留用之恩,在魏公麾下也获得了不错的官职。但骤然劝进,改易天命,终结享国四百年的汉祚,对于他们这些自幼读圣贤书、深受汉室恩荫观念影响、甚至家族世代沐浴汉恩的传统士大夫而言,在情感归属、道德名节上,仍是一道需要艰难跨越的、近乎撕裂的鸿沟。他们低着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御座上的刘湛,也不敢轻易看向那些激动劝进的同僚,更不敢贸然表态,生怕一步踏错,便是在青史上留下千古骂名,甚至招来灭门之祸。他们的沉默,在这片劝进声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引人注目。
刘湛端坐于御座之上,身躯挺拔如松,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殿下那山呼海啸般、足以令寻常人心潮澎湃的劝进声,与他毫无关系,只是吹过耳畔的微风。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文官班列中那几个格外沉默、几乎要将头埋进胸膛里的身影,将他们内心的挣扎与恐惧尽收眼底。旋即,他的目光又在诸葛亮和郭嘉的脸上,若有深意地停留了一瞬。
诸葛亮手持羽扇,静立于文官前列,眼帘微垂,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神采,俊雅的面容上一片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足以决定历史走向的喧嚣一幕,早已在他隆中对策的预料与推演之中,激不起半分涟漪。而郭嘉,则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甚至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打了个哈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洞悉一切的玩味笑意,眼神如同最灵敏的探针,在激动的人群、沉默的观望者以及御座上的主公之间逡巡,像是在欣赏一出早已安排好剧本、却依旧精彩纷呈的大型戏剧。
“胡闹!”
就在劝进之声愈演愈烈,几乎要成为朝堂唯一主旋律之时,刘湛终于开口了。声音并不算特别洪亮,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凛然威严,如同冰泉泻地,瞬间浇熄了殿内躁动的火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他目光如电,首先落在跪伏在地、一脸激动不甘的周仓身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斥责,却又并无真正的雷霆之怒:“周仓!孤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的?为将者,当忠勇为国,岂可妄议朝堂大政?更遑论此等悖逆之言!孤乃汉臣,深受先帝厚恩,委以重任,托以孤……咳咳,”他似乎觉得“托孤”一词不甚妥当,微妙地顿了一下,“总之,世受汉禄,岂可行此不臣不义、僭越犯上之事?此话今日之后,休得再提!念你初犯,又是出于公心,此次不予追究,若再有下次,定按军法严惩不贷!”
他又将目光转向荀衍、陈群等劝进的文官,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文若,长文(陈群字),尔等皆是熟读经史、明晓忠义之道的饱学之士,岂不知‘君君臣臣’之大义?如今天子尚在洛阳,春秋正盛,孤若行此僭越之事,与那董卓、李傕、郭汜等害国乱政之逆臣贼子,又有何异?尔等欲置孤于何地?此事,关乎臣节大义,日后不必再议!”
一番义正辞严、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拒绝,掷地有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仿佛给刚才火热的氛围兜头泼下了一盆冰水。
周仓、甘宁等武将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满腔的热血和激动被硬生生堵了回去,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甘、困惑与难以理解,但慑于刘湛的威严,又不敢再言,只得悻悻地低下头。荀衍、陈群等人则躬身应诺:“臣等失言,请主公恕罪。”不再多言,但眼神中闪过的神色,却并非全然是失望。而那些原本沉默忐忑、如坐针毡的荆州降臣,如蒯越、韩嵩等人,则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同时对刘湛这番“深明大义”、“恪守臣节”的表态,生出几分复杂的、混合着庆幸、感佩乃至一丝惭愧的情绪。
朝会就在这种略显诡异、沉闷、且各方心思各异的气氛中仓促结束。刘湛拂袖起身,在内侍的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