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静的表面,却也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刘璋统治下益州内部的不稳与刘备此前试图入川的野心。
刘湛微微颔首,郭嘉的话虽糙理不糙。他脑海中浮现出另一段历史的轨迹——正是刘备利用了刘璋的懦弱、猜忌与益州内部的深刻矛盾,反客为主,最终鸠占鹊巢,夺取了这天府之国作为其立国之基。如今,历史已然拐弯,刘备已被自己打得狼狈南逃,遁入武陵山区,音信杳茫,实力大损,这个原本属于刘备的“鹊巢鸠占”的天赐良机,阴差阳错,或者说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实力更加强大、势头更猛的自已手中。
“益州,孤志在必得。” 刘湛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后不容置疑的决心,在书房内清晰地回荡,“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太白之诗,道尽其中艰辛。强攻硬取,纵然我军精锐,能下,也必耗时日久,伤亡惨重,且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更易引起汉中张鲁的警惕,甚至更西边那些羌、氐部落的异动,恐生变数。需得一稳妥之策,力求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拿下益州。”
荀衍抚着颌下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短须,沉吟片刻,谨慎地开口:“主公所言,老成谋国,思虑周全。刘璋虽弱,然益州地势险要,关隘众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其据险死守,确为极大麻烦,迁延日久,于我军整体战略不利。或可……先遣一能言善辩、熟知巴蜀情势之士,持主公亲笔信入川,面见刘璋,陈说天下大势,晓以利害,或可劝其认清现实,主动归降?即便其一时不降,亦可借此机会,探其虚实,观其内部各派系之动向,为我后续决策提供依据。”
“劝降?” 郭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丢掉手中那根被他玩弄得蔫了的草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笑容,看着荀衍,“文若啊文若,你把这刘季玉想得太明白、太果断了。他那个人,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既怕咱们这北来的猛虎打过去,夺了他祖传的基业,又舍不得放下手中那点权柄,做个安乐公侯,更怕他手下那些早已心怀鬼胎的文武趁机造他的反,把他给卖了。你派个说客去,哪怕是把苏秦、张仪从坟里请出来,他估计也能拉着你的手,哭诉三天三夜他当这个州牧有多么不容易,内部有多少掣肘,张鲁有多么可恨,然后眼泪汪汪地问你‘如之奈何?’,最后啥实质性决定也做不出来,让你白跑一趟。”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狐狸般狡黠而锐利的光芒,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不过嘛……文若你后面那句话,倒是很有必要。派人去探探路,摸摸底,非常关键。而且,这个人选不能是普通的说客,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对益州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了如指掌,本身又对刘璋的昏聩无能心怀不满,甚至……手握一些我们急需之物的‘自己人’。里应外合,方为上策。”
仿佛是为了印证郭嘉的推测,亦或是历史的必然在这一刻彰显其奇妙的力量。就在这时,书房那厚重的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略显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随即是侍卫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禀报,隔着门板清晰地传入室内:
“启禀主公!府外有一人,风尘仆仆,自称乃益州别驾张松,有机密要事,恳求面见主公!其人言……言身怀西川地理图本,欲献于主公,以作晋见之礼!”
张松?!
这个名字如同一点落入滚油的星火,瞬间在刘湛的脑中“轰”地一声点燃了记忆的引信,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历史上,正是此人怀揣着详尽的西川地图,先欲投奔曹操,却因容貌丑陋、性情狂傲而受到曹操的怠慢,一怒之下转投刘备,最终成为引刘备入川的关键人物!这是扭转益州局势最重要的关键之一!
“张松?” 郭嘉耳朵极灵,早已听得清清楚楚,他眉头猛地一挑,脸上露出了极大的兴趣和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快步从窗边走近,“可是那个在蜀中名声不小,传闻‘额䦆头,塌鼻子,牙齿外露,身材短小’,不足七尺,却‘言语有若铜钟,辩才无碍,博闻